第15章 高问水何许人也(1 / 2)

那坐在院子中央的男人看着李稚仓皇而逃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后,摇了摇头继续蘸着血画符,口中喃喃自语:“最后一份恩情可真是难还啊......”

踩着那双破洞的草绿色解放鞋,李稚跑的飞快,破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他在嘴里不停咒骂着那个故意给他指错方向的小男孩儿,如果能再遇上他,李稚一定要让他有一个完整的童年,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么红。

他小心翼翼地回头确认,直到再也彻底看不到那间孤零零的高府,李稚才渐渐放慢了脚步,他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摸了摸自己的寸头后往嘴里塞了一支烟。

“真见鬼了!怎么买个烧鸡这么难啊!”李稚嘟囔着,慢慢向陈大风的家里走去。

忽然一道偷偷摸摸的人影,在陈大风的家门口晃悠,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李稚见状赶忙躲在树后隐藏自己,只探出一只眼睛观察着那个人影。

那人身形极为高大,却努力弓起身子生怕有人发现自己,在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那人才将手中拎着的东西放在陈大风家门口,他捏起嗓子向里喊了一声:“清雅!”

小土狗警惕的汪汪叫声顿时从院子里传来,吓的那个人影虎躯一震。

这一声清雅叫的李稚浑身猛颤,这声音他可再熟悉不过了,是陈稳!

虽然陈稳刻意的捏起嗓子,但那股彷佛放在火里炙烤过的沙哑声音是任谁都模仿不来的。

在轻轻地敲了敲门后,陈稳做贼似的逃离了陈大风的家门口。

李稚见陈稳跑远之后,才急忙上前查看。

陈大风门口的地上,赫然摆着一小瓶225ml的蓝盖二锅头,二锅头的旁边还有一个包裹的无比严实的塑料袋。

好奇的拆开那个颇有些分量的塑料袋,是一团黄色油纸,不用再拆开,李稚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烧鸡的浓浓香味从那团油纸里散发开来,是那种连骨架都被烤成酥烂的香味,李稚面色复杂的看着陈稳逃走的方向,轻叹一声:“真贴心啊!”

就连陈稳风尘仆仆的把那辆破旧的红色摩托车骑到清雅面前时,清雅也只是礼貌的小声说了句谢谢,其他任何表示也没有,但陈稳就跟着了魔一样,就算只听到了那句无关轻重的谢谢,都激动的浑身发抖。

李稚把陈稳准备好的东西抱进怀里,走进了院子。

清雅正在院子里费劲的用手推着轮椅向门口缓缓赶来,李稚将那些东西放在清雅的眼前晃悠。

不等他开口,清雅就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李稚连忙摆手,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不是我买的,不用谢我,是陈稳买的,你应该谢他。”

清雅哦了一声再无表示,双手冷冷地接过那些东西放在腿上,腾出手推动轮椅向客厅里赶。

李稚见状赶紧握住轮椅后面的扶手,推着清雅向客厅里走,一边走一边小声说:“其实我觉得陈稳这个人...还挺不错的。”

除了轮椅碾过泥土的声音外,再无其他任何声音,此刻院子里静不可闻,见清雅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李稚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清雅把烧鸡和二锅头摆在陈大风的黑白遗像前,她深呼了一口气,看着那张遗照沉默不语。

遗照上的陈大风年轻极了,眼角没有一丝皱纹,岁月不曾在他脸上留下些许风霜的痕迹,他开心地咧开大嘴憨憨的笑,眼神里都是溢出来的高兴,与其说这是一张遗照,李稚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张结婚照。

只是照片里只有陈大风一个人而已,好像他一直都是形只影单的一个人。

“你去睡吧,我想再坐会儿。”清雅说。

李稚局促不安的拍了拍轮椅的扶手,倒不是因为陈大风的棺材就摆在客厅,他不觉得这有什么,而是这个点才刚入夜,他完全没有困意,再加上手机也找不到了,现在回房间也只是躺在床上盯着结满蛛网的天花板发呆。

他想跟清雅说些什么,但却想不出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卡在嘴边,他唉了一声,忽然摆钟的钟声响起,沉闷的敲了八声。

钟声结束后,李稚看着清雅瘦削的背影,捂住脸如同叙家常一般低语:“我刚才去买烧鸡了,但是我没有钱,也不知道你说的村头在哪。”

“我没考虑周到,是我的错。”清雅嘶哑着说话,但声音里透着远远的疏离感,没有一丝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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