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手术床前的低语（1 / 2）

听着清雅小声的喋喋不休，李稚微笑着，脑门却冒出一层细汗，他没由来的想起了急诊大厅里那张不停往下滴血的担架床。

“好啊！”李稚嘴上应着，心中却在不停祈祷，那个人千万不能是陈大风啊，千万不要死啊！

不要死！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那是陈大风的草绿色解放鞋，可是他竟然看到那个破洞里正在不停向外冒血。

“不要死！”他跳脚惊恐地大叫想要甩脱鞋子，手也随之松开了轮椅。

但那只鞋子彷佛黏在他脚上一般，任他怎么脱都脱不下来，他堵住破洞，手中却没有粘腻的感觉，他蹲在地上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原来只是幻觉，他看向那个破洞，重重的喘气，胸膛也跟着不断起伏。

轮椅笃然停在了原地，清雅呆呆地看着李稚反常的举动，眼中缓缓蕴起薄雾，她紧抿着薄唇，两行热泪落下。

“不是的，不是的！清雅你别误会！我...”李稚从地上爬起来后苍白的解释，甚至连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他沉默着推着清雅继续向前走。

已经用袋子装好的X光片和诊断结果就摆在窗口前，上面用记号笔写着清雅的名字。想必是医生不想被敲门打扰，所以才提前放在这里的。

李稚拿起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捏在手里。

他还是敲响了医生值班室的门，看着医生略微有些不耐烦的表情，他脸上努力挤出笑容：“医生，能不能帮忙看看这有什么事吗？我看不懂。”

“没什么大事，去找开单医生看看吧，让他给你讲。”医生向李稚挥了挥手，示意他去找急诊科的医生。

“好，谢谢您！”李稚把片子收回来，放进袋子里，推着清雅就准备重新返回急诊科。

“我不看了，直接去手术室。”清雅轻声说。

“可是...”

“现在就去！”清雅异常激动，她拍打着轮椅的扶手，声音歇斯底里，回荡在寂静的长廊里。

李稚闭上嘴，按照地上的指示调转了轮椅的方向，一根如鲜血般醒目的红色箭头上写着三个字“手术室”。

踩着连续不断的箭头，地上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血迹，开始只是一两滴，随着越走越远，越来越靠近手术室，后来大块大块的血迹聚集在路上，直至在电梯门口残留着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液。

真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手术室，六楼。”

李稚伸手按下上升键，看着上面的数字停在6楼很长时间后，瞬间向下衰减，直至变成了1楼。

“叮”

电梯门开了，里面走出了三名橘色衣服的消防员，他们衣衫染血，手里无力地提着液压钳和角磨机，三个人都垂着眼睛，甚至都没有发现电梯门开了。

直到看到李稚和轮椅上的清雅，他们才从电梯里出来，三人相互依偎，彷佛只有这样才能正常走路。

低不可闻的叹息声，似乎还在电梯里残留，久久不散。

通过金属镜面的反射，李稚才敢低头看清雅，她盯着电梯的地面怔怔发呆，双眼通红。

6楼很快到了，电梯门还未开，就听到一个男人愤怒的声音在楼道里响彻，震得电梯门都是一抖。

“我操！你们到底会不会治啊？什么医院啊？”

电梯门开了，头戴红色安全帽的男人用手死死的抓住穿着绿色手术衣的医生。

他几乎已经跳起来了，眼上的青筋暴起，他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医生，彷佛要用眼神杀死那个医生。

医生戴着口罩和一次性帽子，唯一露出的两只眼睛里写满落寞。

医生对着男人轻轻摇头，却没有制止他粗暴的动作。

“是不是因为我们没给红包？啊？说话啊！我他妈的让你说话啊？”男人从腋下拽出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一沓带血的钞票拍在医生胸前。

男人歇斯底里，将钞票扔在空中，漫天的钞票被空气净化机吹的满地都是。

因为不够高的原因，他奋力跳起来，勒住医生的脖子，嘴几乎咬上了医生的耳朵，他近乎哀求般对着医生嘶吼：“求求你了，再救他一次吧，再救他一次！我有很多钱，他不能死啊，他不能死！”

蹲在角落的陈稳站起来，李稚向前走了半步，挡在了清雅的身前，身体猛然绷直。

但他并没有看向李稚，他眼中带着无尽的哀伤，掠过李稚看向清雅。

他将男人从医生的肩膀上扯下来，轻轻摇头。

“别这样了，人死不能复生。”

“老子什么都不管！不把陈大风救活，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他妈的，他女儿还在等着他回家呢！你们知不知道啊？”男人一字一顿，眼泪和鼻子混在一起，“他女儿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