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叹息墙下的叹息(1 / 2)

其实推着一个人的感觉也不错啊,轮椅上坐着的人将整个方向都交给了身后的人,无论前方是光明还是黑暗。

“停!我不想说这个。”清雅及时打断了李稚,也将李稚从幻想中拉出来。

“你怎么穿两件裙子?”

“那是你拿给我的。”

李稚敲了敲收费处的玻璃,却发现玻璃上赫然残留着一个血手印,他向后退了两步。

“还没来得及擦,刚才有个陪护弄上的。”收费员脸上露出歉意,“你们办卡还是缴费?”

“办卡,往里充500。”李稚对着扩音器喊。

“姓名,年龄,身份证号,电话,填完交给我。”收费员从窗口递出一张单据。

清雅填完之后交给了李稚,看着单据上清秀的字,李稚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第一名,字写的不赖!”

清雅抬起头,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在这里等着我,我马上回来!”李稚接过收费员递出的卡后,嘱咐完清雅立刻跑到了急诊室。

急诊大厅内此刻人声鼎沸,好几个医生围着一张床指指点点,床上的蓝色一次性床单上不停向下滴着鲜血。

甚至还有穿着橘黄色衣服的消防员,他们手里还提着巨大的液压钳,就站在一旁,眼神焦急的看着那张床上的人。

“患者背后露出的钢筋已经剪断了,现在只剩前面的了,钢筋插入的是第三肋和第四肋中间已经贯穿了左肺上叶,离心脏太近了,不能轻易动。”

“液压钳可能会造成患者二次伤害,患者已经大出血昏迷,必须尽快手术,家属还联系不上吗?”

“患者手机砸坏了,暂时联系不上!”

“钢筋上还有泥土,铁锈,极易引起破伤风和深部感染,不能再拖了,开通绿色通道,医务科签名,打电话给主管院长,启动应急手术预案。”

李稚虽然听不懂,但是从那些医生严肃的表情里还是看出了床上躺着的人此刻的情况并不乐观,他叹了一口气,默默在心里为那人祈祷。

开完检查单子,他立刻跑回去。

收费窗口外,李稚看到清雅小小的那么一点点,像一个走丢的孩子一样,定定的蜷缩在轮椅里,眼神里都是落寞。

“我回来了!”他小声喊,带着满脸汗水。

在推着清雅去往CT室的路上,门诊一楼有些地方的灯已经熄灭了,那些阴暗角落里的连排候诊椅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人。

有的甚至已经打起了呼噜,此起彼伏的鼾声在空旷的大厅极为响亮。

正对门的一面白墙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医生的照片,红底照片,用冷色LED灯照着,下面标注着他们的名字和擅长的治疗方向,不难看出照片墙上的人都是这个医院每个科室最出色的医生。

李稚推着清雅路过,放慢了脚步,他们好奇地看向墙上的照片。

“这叫光荣墙,也叫叹息之墙。”

李稚的身后突然有人出声,他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去,是个年岁已大的老人,满头银发被很服帖的梳到脑后,眼袋肿的吓人,他微笑着看起来风度翩翩。

“为什么要叫叹息之墙?”没等李稚问出口,坐在轮椅上的清雅率先出声。

那个老人轻轻叹气,看着那满满一墙的照片轻声说:“这面墙上的人,可以治的了很多病。”

他顿了顿摇头,浑浊的眼神里反射着冷光:“但不是所有病都能被治好。”

“这不是很正常吗?”李稚皱着眉头,他不太理解这老头的意思,“再好的医生也有看不好的病啊,这难道不正常吗?有什么可叹息的?”

老头慢慢弓着腰挪动脚步,声音渐渐低下来:“很多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李稚一头雾水,他看向清雅,清雅耸了耸肩,她指向最上面一排第一个男人:“那是吕治民教授,这所医院的第一任院长。他有时候在学校办讲座,我在学校见过他。”

“那他说那些是什么意思?”李稚仍是不解,但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他推着清雅继续向前走,“莫名其妙的。”

“谁知道呢?”

两人一路沉默,终于走到了亮着灯的CT室。

“你好,医生!做个检查!”李稚敲响了门。

穿着白大衣的医生打开铅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和含氯消毒剂的刺鼻味道,地上也都是血脚印,他正戴着手套清理。

“进来吧,把病人抱到床上稍等我一下,一次性床单已经换过了。”医生说着,将染血的手套摘下,走进了另一间屋子。

李稚看着清雅,一脸促狭小声问:“可以吗?”

清雅点了点头,李稚将轮椅用脚抵住,一把将清雅公主抱起来,轻轻放在了小床上。

“膝关节X光片需要站立位,负重状态,家属把患者抱起来吧,躺着拍不行。”

传音筒里传来医生的声音,他隔着透明玻璃指向李稚,示意他把清雅抱起来。

李稚惊讶地低头,他不敢看清雅的眼睛,嘴里小声说:“你听到医生说什么了吗?”

“听到了。”清雅淡淡地说。

“那你能站起来吗?”李稚紧张的搓手。

“废话!快点吧,赶紧拍完赶紧结束,怎么婆婆妈妈的!”清雅躺在床上闭着眼伸出双手,薄唇紧抿,看起来视死如归。

“那不是怕你不乐意吗?真是狗咬吕洞宾!”李稚嘟囔着,但还是轻轻将清雅抱起来站在机器旁按照医生的指示摆好动作。

清雅的湿发不时扫在他的脸上,一股浓郁的果味在他鼻尖来回荡漾。

“什么洗发水,还挺香的。”李稚问。

“闭嘴!”

“出去吧,一个小时之后来这里取结果。”传音筒里传来医生的声音。

李稚如蒙大赦,他憋红了脸,把清雅重新放到轮椅上,重重舒了一口气。

清雅皱起眉头捏住鼻子:“一股烟味!”

李稚哈出一口气放在鼻尖闻,装出一脸茫然:“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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