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风云雨(一)(2 / 2)

“或许吧,但是,”封睿启解释道,“我仔细查看过那些缺口,从侧看个个成狭长的三角状,显然不是剑伤,而是斧头所伤。总不能是人家不用剑,而改用斧头杀人了吧?”

众人听到斧头,不由得把目光聚焦到了樵夫身上。鲁樵夫被众人看得发慌,额头上冒出了些许冷汗:“许是那魔头作案时,没带工具,顺手从我家拿了把斧头也是可能的。况且大人也说了,是仇杀,我与葛兄一家一向亲如一家,怎会杀他?”

封睿启冷笑一声,斜眼看他:“我何时说人是你杀的?”

鲁樵夫顿时一哽,汗水打湿了后背的衣衫。

都景文接替封睿启说道:“我们之所以判断是仇杀,其一是因为那人将葛家一家三口全部肢解,连小孩也没放过,若无深仇大恨,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做到这步田地——就连那魔头十六年前也仅仅取了头颅,未曾将人肢解,说是模仿也未免过头了。其二是因为我们发现那尸体的躯干少了一具,想必是被那凶手藏匿起来了,想让人死无全尸,可见恨意之深。”

“不过……不过都是大人的揣测罢了,算不得证据。”

“如果说仇杀只是揣测的话,”宋薇薇此时站了出来,出众的容貌让众人顿时眼前一亮,她接着都景文的话说道:“那么可是有证据说明是熟人作案的哦。”

樵夫的脸上顿时一僵,封睿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表情。

“我查看过整个屋子,除了那三具尸体没有任何异常——这才是最异常的地方,凶手杀了三个人,怎得会连一点搏斗挣扎的痕迹都没有,甚至连汤都没撒呢?于是我特意检查了饭桌上的食物,果不其然,汤里面被下了迷药——总不会是他们自己给自己下的药吧?而且厨房的锅里也有下药的痕迹,必是与他们相熟的人才能理所当然地进出厨房这种地方吧。”

说起是熟人,谁又能比鲁樵夫更与死者一家相熟呢?

“我怎么会下药呢?况且我一早就去山上砍柴,哪有时间来下药?”

见他惊慌的样子,封睿启不禁嘲弄道:“你冷静一点,没人说是你下的药。”说罢顿了一顿,状似无意道:“这雨似乎刚停不久吧。”

众人听他突然提到天气,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那顾小二发问道:“你既说自己去山上砍柴,怎得鞋裤半点泥泞不沾?”

鲁樵夫登时腿软地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

众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越看这樵夫越可疑,甚至直接有人骂道:“你这狼心狗肺的牲口,老葛家平日里可没少照顾你!你怎能下这等狠手?”

鲁樵夫一时不知如何辩驳,浑身颤抖。

封睿启又嘲弄道:“想不到你见了至亲般的邻居惨死,竟还有心情换套衣衫再来报案。”

“是了!”鲁樵夫顿时眼前一亮,拍手道,“我要报案,想着总不能衣衫不整地去见县太爷,便去换了套衣衫,就是如此!”

此话却没几个人信。

一旁的知县见案件明了,连忙吩咐衙役将这樵夫缉拿。

这樵夫终归是终日上山砍柴,力气不小,几个衙役都险些制不住他,只见他一边挣扎一边叫喊道:“大人,小人冤枉!这一切不过是他们三人的推测罢了,可有什么证据吗?大人千万不能听信谗言呐!仇杀!你们不是说是仇杀吗,我与葛兄何仇之有?我为何要杀他们一家?”

知县只想速速结案,哪里听得进他的话,只让那衙役多用点力,给他点教训才好。

都景文却制止了知县,让他把樵夫放开。他郑重道:“确实,我们并不知道他与葛家有何仇怨。事情原委并未查清之前,还不能断定这樵夫就是凶手。”

知县正要劝他收手结案,他又指着宋薇薇介绍道:“这是我宋师妹,正是大名鼎鼎的宋神医的女儿,医术独得其父真传——虽不能让死者复生,却能让死者‘说话’。”

众人哗然,有信的亦有嗤之以鼻的。

那樵夫便嗤笑道:“大人不妨展示展示,这死人是如何说话的。”

都景文却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急不急,听我细细说来。我宋师妹不仅医术高超,对蛊术也颇有研究。她练得一种蛊,可顺着血腥味找到尸骨,还能从尸骨身上嗅得与他接触最后一人的气味,这最后一人便是凶手无疑了——死人就是这么说话的。只是刚刚我们三人都接触过屋子里的尸体,成了尸体接触的最后之人,如此便无法让蛊虫靠着这些尸体找到凶手。”说罢,都景文露出遗憾的神色。

用蛊虫可比让死人说话可信多了,当都景文说到蛊虫时,众人都以为马上能找出凶手了。可他后面的话却给众人泼了一盆凉水,但却让桥夫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只是接下来顾小二的一句话让鲁樵夫的脸色再次铁青:“可是这凶手不是还藏了一具尸体吗?”

宋薇薇笑着拍手道:“小弟弟好聪明!正是这样,我已经放了蛊虫去寻找那被藏匿的尸体了,人死不久,想必尸体也藏得不远,最迟明日此时,那蛊虫便会找到尸骨并且在那凶手身上咬上一口。明日我们来看谁身上烂了一块,就是凶手了。”

说罢,又撇了那樵夫一眼:“若是有人畏罪潜逃,天涯海角我们都有办法给他揪出来。只是……”

说半句留半句,实在吊人胃口,不禁有人急忙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如果那凶手提前把尸体拿去喂了野豹豺狼,蛊虫便没办法了。但是只要那尸体骨头上还有一块肉,蛊虫就能锁定那凶手。”

前一句让人担忧,后一句却给人信心,想来就算是野豹豺狼,也不至于啃得一块肉也不剩。

都景文道:“正是如此,知县大人,由于这樵夫的嫌疑最大,以防他处理藏匿的尸骨,我请求将这樵夫交给我们看管。”

知县听他如此说,便爽快答应了,将老葛家里的尸体处理好后便带人回了县衙。

三人商议,将这樵夫暂时看押在客栈里,与都景文同住,封睿启与宋薇薇负责在门外看护,只等到明日,看真相大白。

一直到深夜,都景文与鲁樵夫寸步不离,严防死守。樵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苦不堪言,生怕一个不注意被找上门来的蛊虫咬上一口。

突然,看到一直靠在墙边的都景文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他借着月光定睛看去,发现这厮竟是睡着了。

他不敢放心,轻步走过去,在都景文眼前挥了挥手,又小声喊了几声大人,全无反应,心里嗤笑他竟是个酒囊饭袋。

心想正是个机会去处理尸骨,怕惊动门外看守的人,准备翻窗离开,却突然听见门外两人小声交谈的声音:

“睿启兄你饿不饿?”

“有一点。”

“我们去后厨找点东西吃吧。”

“那怎么行?正看着人呢。”

“里面有都师兄看着,就这么一会儿,没事儿的。”

封睿启沉思片刻,道:“好。”

樵夫趴耳听到两个脚步声渐行渐远,心想原来这俩才是真正的酒囊饭袋,时间紧迫由不得他多想,确认那两人走远后,急忙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刚出客栈门便立刻开始了狂奔。

樵夫直奔自己家中,来到卧室,没有烛火,他在地面上摸索一阵,伸手一掀,打开了一个暗格,里面挤着的正是隔壁失踪的那具尸体。

因为闷热的天,加上尸体一直捂在这不透气的暗格,这尸臭一时铺满了房间,恶臭难忍。

樵夫强忍着恶心,连忙拿了块布兜着,一边将尸体一块块捡进去,一边喃喃道:“老葛啊,本想着明天再把你拿去喂狼的,可惜只能提前了,要怪你就怪那三个酒囊饭袋,搞出了个蛊虫,还没能看住我。”

正当他打包好尸体要离开时,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个人——正是都景文。

“你装睡骗我?”鲁樵夫怒道。

都景文并不否认,反而笑着拍手道:“这下人赃并获了。”

鲁樵夫怒不可遏,又见他孤身一人,顿时恶向胆边生,连忙抄起早就背在身后本打算用来驱赶野狼的斧头,朝他砍去。

都景文一个闪身躲了过去,顺势往樵夫后背一推,樵夫顿时失去平衡栽倒在地。手中的斧头脱手而出,在空中打了几个圈,竟不偏不倚地砸中了樵夫的右手,瞬时间四指尽断。樵夫愣了几瞬后,看到自己汩汩冒着血的四根断指爆发出凄厉的惨叫。

外面的知县率领着衙役听到惨叫声,与同样等候在外的封睿启宋薇薇一同冲进了屋子里。

樵夫已经疼昏了过去。知县指挥者衙役将樵夫收监关押,临走时向都景文三人连连道谢。

夜已深,三人都早已困倦,正要回到客栈休息,出了樵夫家却发现那顾小二也跟了过来。

那顾小二见三人出来,连忙迎了上去,问道:“那樵夫果真是凶手吗?”

封睿启不愿理他,估计还记着中午被他把酒倒到身上的仇。

倒是宋薇薇带着笑容点头道:“嗯。”

“是那蛊虫认出来的吗?”

封睿启闻言嗤笑出声,依旧不说话。宋薇薇敲了敲小二的脑袋,笑道:“白天倒是挺机灵的,怎么现在倒是愚昧了。这世上哪有什么能找出凶手的蛊虫,要是有,我们之前费那么大力气作甚?”

“也是哦。”顾小二憨笑一声,羞得脸红。

都景文只静静在一旁沉思,他们到现在也还不清楚,这樵夫为何要杀老葛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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