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仙来（1 / 2）

月白风清，夜里的村子并不热闹，只伴随着蝉鸣与蟋蟀的叫声打破空荡荡的寂静。

不是每家每户都有钱能用得上蜡烛，像陈虎家这种的佃户就算有也不敢每日每夜的点上，陈虎夜里最喜欢的就是躺在院子外的茅草堆上看着星空，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能和天空一般宽广无边，无拘无束。

原本放了牛就应该直接回到家里，但是却鬼使神差地去了土地老爷那，也不知道土地老爷能不能听到自己的祈祷，毕竟每天这么多乡亲都会去拜托他老人家，就算听到了他老人家忙得过来吗，会照顾到自己吗？

“娃子，还不去睡吗？”

屋内传来爹的呼喊声，声音有些眠，听起来好像是已经睡了一觉又醒了。陈虎听到后赶忙回应道。

“马上就去睡，爹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陈虎爹听后也是嘀嘀咕咕着不知道这娃子在想什么，三更半夜不睡觉，随即说着说着又再次进入了梦乡。

看着茫茫星空，陈虎又陷入幻想中，想着自己如果是神仙自己要干些什么事才好呢，想着想着他也渐渐双眼稀松，在美好的畅想中睡得香甜。

陈家大院与陈虎所在村子距离不远，却如同两个世界一般。

此时整个大院内张灯结彩，院内的下人来来往往仿佛为了什么喜事在准备一般，大家脸上都带着笑意，他们知道过了今日明个儿老爷夫人一高兴说不定又会有赏钱。

“二少爷是不是过了今日就是神仙了啊？”

一个丫鬟叽叽喳喳地和另外一个丫鬟小声地闲聊着，另一个丫鬟得意地说道。

“那是，二少爷这么聪明的人一看就是神仙转世，就是不知道是哪路神仙！”

“嗯嗯，有道理，我看二少爷应该是文曲星转世，这么聪明的人一定是！”

说完还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

“话说陈管家的女儿好像也和二少..”

这丫鬟话还没说完另外一个丫鬟好像看到了谁，一直给她递眼色，直到听到有咳嗽的声音，那丫鬟吓得一个激灵。

“没事干了吗？在这嚼什么舌根，还不快去干活。”

丫鬟们连连退后一步，也不作声只是向面前之人微微躬身行礼后互相看了一眼又带着一丝侥幸，便急匆匆地跑开了。

说话的人中年模样，一副管家打扮，虽然言语中带着些许呵斥之意，但脸上还是藏不住笑意，却是在心里不断念叨着自己生了个好女儿。

陈家大院深处的家族祠堂少有下人来往，除了看守打扫这里的老人家外，禁止任何人随意踏入此地。

祠堂内灯火通明，正上方是家族里祖老先人们的牌位自下而上摆得整整齐齐，香火贡品无一不备。

“来，仲彧。给祖先们上炷香。”

说话的人身材发福得严重，一身宽松锦衣长袍，说着便从桌子抽取一支细香放置于蜡烛之上，待点燃后递给他身后肃立着恭默守静的俊朗束发小生。

俊朗束发小生双手接过香之后，便按如往常父亲教导的那般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随后稳稳地将香插在了香炉之上。

发福中年人看着眼前的儿子还是很是满意，聪明好学守礼而且还有野心，本来按照自己的打算是想好好培养这个儿子，未来倾宗族之力让儿子考取功名迈入官场，只不过天不如人意罢了。

这发福中年人想着又看向祠堂内最上面的那个牌位，心里念叨着，祖先啊！您怎么不就不能早点告诉我们这些后人咱们家族里居然还有位神仙老祖宗还在呢？

他早早地为了这个儿子费尽心思找老师，找业师，给儿子铺路，却没想到前些日老祖宗居然显灵了。

那一日本是正常烧香开坛祭祖，却未曾料到祠堂横梁上从不起眼的照妖镜却突发状况，一道光影打在了这二儿子身上，惊吓到了当场所有人。

随后光影中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先是叹息却又询问，最后才得知这是老祖宗显灵，惊得宗族内成员纷纷跪下给老祖宗行礼。

接下来那老祖宗看着自己的二儿子接连说了三声好，并直言道此子有仙缘，想把他接过去拜入自己门下。

唉，有了这仙缘便注定要断了凡尘。虽爱子心切，只是恨不能得其所愿，最后也只能作罢，又转念一想做了神仙或者比做大官好，他日也能护其家族周全，保证陈家香火不断，也不算坏事。只是不知这一去不知还能否在未来再见到儿子。

想着又叹了口气摸了摸儿子的头。

“仲彧，去了老祖宗那边要记得听老祖宗的话，我给你准备了些钱财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不要委屈到自己，要注意自己身体，有空记得给家里写信什么的也好，你知道你娘也舍不得你，少不了平日里念叨你。”

陈仲彧又转头向中年发福男子恭敬地磕了一个头，但言语之中却有一丝不耐烦。

“知道了，爹。我都记着的，您也不用太操心我，我会好好听老祖宗的话的。”

其实陈仲彧的心思早就飞到了那仙门之中，平时里偶然间翻阅过一些神鬼之志的书物，少年人天生有一丝好奇，更有一丝向往。只是从未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神仙，当仙缘如此接近时便早已将登科唱名之志抛之脑后，转变成了羽化登仙，成为长生不老客。

陈老爷听了这儿子的话点了点头，少年人的心思还是很好让人捉摸，但很难让人放心。

“此去的还有陈管家的女儿，有她在你身边也好有个伴，那丫头早慧懂事，相互照应着，为父也能放心一些。”

说完自己心里也是有一丝不解，为何当日这陈管家和他女儿并没有在祠堂内却又能被老祖宗发现，可能是老祖宗神通广大吧。

陈仲彧听到后暗自撇了撇嘴，暗道那丫头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居然也能被老祖宗发现要求一起带走，对于陈管家的女儿陈如月他了解得并不多，只是见过几面罢了，平日里也没看出来她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少年人恃才傲物，觉得本来应该自己独享所以人羡慕崇拜的目光却被另外一个人分了一半，心中有些意难平罢了。

当爹的还是了解自己儿子，便直言道。

“仲彧，切记自高则必危，自满则必溢，切记切记，自己读过的书不要忘了。”

陈仲彧面无表情地躬身答道。

“受教了，爹。”

陈老爷摇了摇头，暗叹道只希望到了老祖宗那边能好好磨炼下这小子的性子，不然以后迟早要出事。

“去吧，去你娘那里和兄弟姐妹们好好道个别。”

看着陈仲彧退去的身影陈老爷有些神伤，万般不是个滋味，谁年少的时候没有一个成为神仙的念头，谁到中年又能不挂念自己的远去的儿子，随后自己又点上一枝香插在香炉之上，默默念着祖先保佑，祖先保佑。

陈仲彧回到内院之中，屋内早就摆放着各类糕点，有些还是平日里看不见的稀奇货，在陈仲彧还未到达之时，一屋子人只能干巴巴地看着，有眼尖的女娃子看着有人过来便踮着脚望着。

“彧哥哥来了！彧哥哥来了！”

陈仲彧听见后笑呵呵地踏进屋内，抱起刚刚叫喊着的小女娃宠溺地说道。

“你个小丫头，平时看见你彧哥哥怎么没这么兴奋！”

随即陈仲彧转头一看屋头摆放的糕点才明白了，用手勾了下小女娃的鼻尖说道。

“小馋猫，想吃什么，彧哥哥给你拿！”

小女娃听到后抱着陈仲彧狠狠地在脸颊上亲上了一口，用手指着一盘糕点，陈仲彧给她拿上一块后便把她放了下来。

“拿去吃吧。”

端坐于主位的妇人看见陈仲彧到来赶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又是摸摸又是看看，又带着一丝难以割舍的哭腔说道。

“儿啊，娘真的舍不得你，也不知道在那边会不会苦了你。”

这话说完，屋内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娘，你这话说的，二弟都是要去当神仙的人了！哪能苦着他。”

说话的是个胖子，眉目之间和陈老爷很相似，坐在主位左下方的圆桌旁嗑着瓜子，看起来十分不着调。

“住口，你当哥哥的还不关心自己弟弟的吗？再说些混账话就给我滚回你的屋里去！”

被妇人呵斥之后，胖小子也不是很在意，偷偷冷笑一声便不再言语，自顾自地喝起了茶。

“娘，你也不要说大哥了，我知道大哥其实也是很舍不得我的！对吧，大哥。”

说完陈仲彧带着一丝挑衅的目光看着胖子，胖子被这目光回击得有些上火，却不敢再多言语，他心知自己说不过这位聪慧的弟弟，却在心里十分不服，他都已经忘记有弟弟之前爹娘是多疼爱自己，只记得弟弟在开智过后自己被忽视被冷落的点点滴滴。家族需要礼数，却成了表里不一的讽刺，有些嘴里喊着一声大哥，心里真把自己当大哥了吗？何况人家还是要成为神仙的人了。

陈家别院的屋子内，另一位妇人坐在榻上看着眼前的姑娘眼里尽是不舍，手上还拿着针线在忙着缝制些衣物，妇人泪眼婆娑。

“月儿...”

然而刚才喊出名字，就见那陈管家从屋外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脸上还泛着些许红晕，看样子也是微醺一点点小酒。刚进屋子二话没说便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一杯凉水一饮而尽。

“爹～”

那姑娘朱唇粉面，看着年岁不大还未完全长开就已然知晓未来定是俏佳人。

张管家看着眼前的大姑娘心中着实高兴，连声道好。

“月儿，为父就盼你以后能过得好，本想让你跟在老夫人身边以后为你寻得个好夫家，没想到这陈家老祖宗看上了二少爷，也把你看入了眼。我女儿果然生来就是好福气的人！就是可怜你那弟弟，以后....”

就这样张管家兴致勃勃说着，陈如月恭敬地在旁听着，听着听着陈如月抬头望着窗外的月亮出了神。

“虎子哥！走咯，去陈老爷家看热闹咯！”

老远就能听见小福贵的声音传来，没见陈虎回话却听见院子内传来笑骂声。

“好你个小福贵，一天不帮你爹的忙还天天喜欢凑热闹，你这臭小子！”

眼见屋子里走出来是黝黑农家汉子，小福贵摸着脑袋笑呵呵问候道。

“陈大叔早啊，虎子哥呢？”

“我在这！这么早就来了，你还挺积极的嘛！”

陈虎嘴里还叼着半块红薯，支支吾吾应着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小福贵见到陈虎赶忙上前拉着他就想往外走，嘴里还说着。

“走走走虎子哥，看神仙还不积极，也不知道神仙有哪里不一样！”

听到小福贵的话，陈大有些莫名其妙，陈老爷家和神仙有什么关系？

“看神仙？神仙在哪啊？”

小福贵回头看了一眼陈虎，问道。

“你昨天没有给陈大叔说吗？”

陈虎摇了摇头。

“叔，要一起去看神仙吗？陈老爷家今天有神仙要来，还要把二少爷和陈管家的女儿一起接走。”

听着小福贵这样说，陈大回道。

“不去不去，今天得看着地，没功夫。”

说完又看着陈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