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騩山之劫（2 / 2）

一人一马跑的越来越远，变成个移动的小点，最后消失在路的尽头，山的拐角。

焦糊的味道被山风吹下来，草沫糊了一脸，抬手拂两下，蹭的满面黝黑。

獜嫌弃的瞅了眼掌心的黑灰，半边脸扭曲出沟壑。拍拍手道：“你就不该介入她的因果，徒增累赘，还牵连的兄弟跟着掉肉。你瞅瞅，最近我跑的都瘦了。”

铃穿着单薄的白色袍子，拖地的部分染成灰色，有种渐变的美感。他望着騩山方向，喃喃道：“该来的，挡也挡不住。希望她恢复记忆后，不要恼了我才好。”

獜和鸓一同歪头，齐声追问：“怎么说？”

铃许是心事压了太久，突然想说，毫不隐瞒的讲了自己介入夕瑶命数的初衷。

他极力阻止夕瑶与窫窳相处，怕的便是夕瑶恢复记忆得知窫窳乃是她前两世的灭门仇人，会无法接受，迁怒于他这个司命灶君。

那他拜托夕瑶帮忙寻人的事，恐怕就不成了。

听着铃说完前因后果，獜挠着头拧眉思索，似乎还未能捋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鸓却呀的一声跳起来，急的团团转两圈。“糟，糟，糟！我刚刚与她讲了如此多关于窫窳的事，定会影响她心绪。如今有几分心疼心焦窫窳，恢复记忆后便会有几十分恼恨懊悔！完，完，完！她下一世什么身份能耐，不会来寻我报仇吧？！”

咔嚓一声巨响，騩山方向的云层呈黑紫色，闪电从中穿梭，分外耀眼心惊。

獜用大黑手扯铃的袖子，立刻留下几根黑黑的指印。“走啊，去瞧瞧。”

铃双脚如同扎根般立着不动。他颤动的黑眸里氤氲的，不仅仅是抗拒，还有难以察觉的恐慌。

鸓也怂恿道：“去看看嘛，我也想瞧瞧围杀的场面，定然震撼。瞧了回来，好写本子，传给左邻右舍的朋友见世面。”

铃几乎是被强行架着飞至騩山的。

山上无草木，光秃秃的，惹人心悸。

黑云压顶之下，是身中数箭依然挺立而站的窫窳，还有被血煞阵困于内痛苦挣扎的夕瑶。

窫窳已然是强弩之末，生机在快速流逝。他对夕瑶露出一个贪恋的笑脸，想说什么，从嘴里冒出的不是声音，而是如泉涌的鲜血。

血煞阵内的夕瑶瞧见，不顾浑身被钻入爆炸的牛毛针，破口大骂仙门所有人和冷眼旁观的大羿卑鄙无耻。

窫窳再不能保持站姿，轰然倒下，气息全无。

在血煞阵内的夕瑶此刻才明白身处阵法是怎样的痛苦煎熬，且她所经历的不及窫窳所受之一半。

牛毛针穿进身体，在血肉脉络脏器肺腑中爆炸开来。她被炸出的血丝与阵法相连，形成密密麻麻的网状。自身成为阵法的供给，能感受到被吸走生命力的撕扯痛觉不断扩大。

“啊...！！”

窫窳倒地不起的同时，夕瑶仰天痛呼，周身血线爆开，瞳孔染成红色。

她想挣脱阵法去到窫窳身边，眼睁睁瞧着大羿将死去的窫窳化作本形。用短匕剥皮抽筋，割下一块暗红色的腿侧肉。

“不！不......！”

整座騩山都是夕瑶凄厉的嘶喊声，乌云也被震颤的四散而开，露出蓝天来。

血肉被阵法吞噬，朦胧之间能瞧见白骨。

她瞪着干白的瞳孔，不愿闭上。

最后白骨也被吞噬，阵法得以停止消散，原地什么都没留下。

大羿飞身离去，仙门几人也满意收手。整个騩山死寂的连个风声也无。

三道身影现形个个叹气。

铃什么都未说，开始挖坑。

獜脱了外袍给窫窳盖上。

鸓弯腰捡起一颗椭圆的蛋说：“没人要，不如我吃了吧...哎吆，她她她......”鸓指着夕瑶消散的那块草地，颤着音。

草地上，不知道从哪冒出的布衣妇人趴伏着，呈环抱的姿势。趴了会起身，无视铃三人，走向山边纵身跃下。

“呀！她跳下去了。”鸓手里的蛋滚落在草地上，产生一条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