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是渡是杀（1 / 2）

神荼看着长得凶巴巴，说起话来却是憨厚那一脉的。

他告诉夕瑶，如今鬼门无主事者，全靠自己与另一位守门神郁垒。两人平日里忙的脚不沾地，根本管不了世间如此多鬼魂。

初为鬼者慌不择路，更是不可能主动找到鬼门所在，受盘问管束。所以各处仙门才会抓作乱恶鬼，直接打至魂飞魄散，不得超生往渡。

杀一恶鬼容易，渡一恶鬼却难。

仙门所行之法自是用的赶尽杀绝一招。

毛馈鬼说的不错，仙门渡塔自然不可能真的渡化他们，只是个障眼法，不让世人得知真相罢了。

若知道仙门渡塔其实是座杀机肆虐之地，旁人又会怎么看仙门这两个字呢。

神荼一字一句的说：众鬼乃华山仙门弟子所擒，小神自不会强行抢夺。可小神有责任在身，希望能将这些鬼魂带回鬼门，加以盘查渡化。

铜壶内吵吵嚷嚷，都是恳求之语。

跟夕瑶回仙门，必然灰飞烟灭的下场。鬼门则不同，经过审判后都会被安排一条出路。

就算投生为畜牲道，也算生机和造化。

“我愿改过自新，求姑娘放我一条生路啊......”

“姑娘姑娘，我生前并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死后也是游荡各处，并未杀过一人。是窫窳不分青红皂白抓了我来，我不想化成灰啊...”

“求求了......”

夕瑶被吵得无法思考，呵斥众鬼闭嘴。

她在仙门经过十几年的修行，被师尊教诲，学习各种术法。现如今因为一个两个说的话，要去怀疑师门隐秘并非表面上宣扬的那般仁善。她心中有些东西产生裂纹，需要去求证一番。

“神荼大人，我須得回师门一趟。十日后，我们在此约定。若渡塔真为神荼大人所讲那般，我会将壶中众鬼交与大人处置。若渡塔并非大人所讲的屠戮之地，神荼大人怕是要空等一场。”

神荼点头答应，隐去身形离开。

铜壶内传出一声弱弱的询问：“仙姑，我家中还有年迈老母，襁褓小儿，我不能化做灰。家妻难产离世，我们约好了，下一世再相守的。仙门有去无回，还请仙姑高抬贵手。”

铜壶用红绳系在腰间，夕瑶推开房门，眸中是坚定的目光。

她承诺：“在我心中，无论人神妖邪鬼魅，皆有善有恶，有因有果。你们既为我所拘，我定也为你们选个好归宿。”

来到母亲所住房间敲开门，发现母亲正满脸焦急的等着她呢。

在听她说要回小华山一趟时，母亲终于露出笑容。“好好好，回仙门好。有仙尊保护你，阿娘也安心了。”

夕瑶看着母亲托着她手掌的粗粝长茧子的双手，闷闷问道：“阿娘，我想做仙门护法一位，可条件是...要杀足够多的邪物。你说，踏着别人性命登上的高位，能坐稳吗。”

阿娘深深的叹口气，想抬手摸她脸颊，可能考虑到自己手掌的老茧会划伤夕瑶娇嫩的皮肤，于是放下手。眸光温柔的瞧着夕瑶额间若隐若现的风铃花。

“阿娘只希望你安稳的，开心的活着。捉妖一事如此凶险，少碰的好。什么护法，什么高位，都没有你的性命重要。”

夕瑶想和母亲聊的还有很多很多，但听了这句话后，突然便不想再说什么了。

母亲在符禺山半辈子，过的一直都是委曲求全，卑躬屈膝的苟活着的日子。

她想做护法，一是为了接母亲离开符禺山。二是为了让那些暗地里瞧不起她，嫌弃她出身不好的人闭嘴。

如今母亲被窫窳带出来，不再是慰妇。她若从此离开仙门，便也不用听那些污言秽语的声音。

只一点，师尊的养育教导之恩，她还未报答。

低头看了看腰间铜壶。

里头关着的小鬼，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若这些送给师尊，能不能算作报答？

不，不对。

若师尊一开始救下她，给她赐名，带她回仙门教导。最终都是为了她能成为捉邪的工具，那这种恩情，又算作什么呢。

她真的要为了这些，将本不该灰飞烟灭的众鬼送出去吗。

突然，她眼神一亮。

“阿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兴奋的叮嘱母亲等在客栈里不要乱跑，御剑离开，直奔小华山。

小华山半山腰有着一层浅绿色结界，阳光打下来，瞧着似乎如七彩拱桥般耀眼。

夕瑶穿过结界，收了尘削，步行入白色拱门。

拱门上无任何题字，既没写小华山，也未写与仙门相关字迹。

一路走上山，都是不规则青石板铺就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