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往事未能随风散(1 / 2)

夏季的傍晚总是来的很迟,橙黄色的夕阳从两米多高的铁窗缝隙透进来,像是有实体般的铜镜。

铜镜照不出人影,却照出了正在啃鞋底的老鼠的轮廓。

它耸动鼻尖闻嗅着,啃食着,对靠在墙壁上一动不动的人形食物做最后的确认。

“嗤。”

桑瑶笑了一声,将那肥硕的半米长的老鼠吓得弹跳着跑远,钻入角落的稻草堆。

她瞧了眼对面坐着的歪脑袋白骨架子,喃喃道:“苦了你大兄弟,本可以咽气后入土为安,却被那人拖来恶心我,落得个被老鼠啃食殆尽的下场。”

“不过也没差,埋土里,照样被蛆虫啃。你若在天有灵,找妘浞报仇,莫要记恨我。”

“你要记恨也可,总之我是不怕的。三世为人,记忆却未消,我或许位列仙班,来历劫的。”

太阳好似掉下山一般,将牢里的铜镜也顺手带走。

大老鼠趁着黑暗的掩盖再次钻出来,跳到她膝盖上,嗅了半晌,找个心仪的位置咬下。

桑瑶闭上眼,在心里默数。

数到一千二百三十九的时候,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昏暗的牢房被火把照亮。

“一千二百四十。”

牢门的锁链稀里哗啦打开,换来她又一声嗤笑。

里头关着四肢尽断的她和一具白的发光的枯骨,有何必要锁上手臂粗的铁链。不如融了锻刀,给她个痛快。

但她也知道,活着死咬牙关,才能让对方活的不爽。除非,对方将牙也给她掰了。

干净的镶金边黑靴踩上血污一片的大红嫁衣裙摆,另一只脚踢开吐白沫正蹬腿的老鼠。他沉声问:“还不说吗。”

“你今日来晚了些。”她开口,暗哑的嗓音带着违和的轻快语气。

她总是知道如何惹毛这位大逆不道获此身份的君王。

下巴被钳住,她被迫抬头直视对方。

上一世初相识,妘浞虽满身狼狈,但那双眼眸黑亮。望着她时,希冀中带着丝不屈。洗干净脏污的脸庞白皙,嘴角没有太师胡,眼角也没有鱼尾纹,眸中不阴晦污浊,鬓角更是乌黑发亮并无银丝掺杂。

这一世再见,两人已是差了辈分。她身上的嫁衣,便是为妘浞的次子所穿。

秉着你杀我全家,我就顶着旧人七分像的脸来做你儿媳日日恶心你的良好心态。她在大婚当日的喜宴上,故意落了红盖头。

妘浞当时如同见了鬼的表情,她一天回想八次都要笑出声。

可她没想到的是,妘浞还是如此的心黑手狠。

不顾亲子的感受,不管满堂宾客的目光,当众扯了她的手腕质问她到底是谁。

将她关进大牢日日来问同一个问题,还将她全家扣上一个私通外敌的罪名。

“今日还不说,你全家上下百十口人将会砍头示众,死无全尸!至于你...”

妘浞的指尖用力,她似乎听到下巴处发出的咯吱声。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桑瑶没有恐惧,更没有求饶,只满眼兴致的问他:“你到底做过多少亏心事,如此黑重的眼圈,怕是夜夜辗转难眠吧。”

“对了,你说我家私通外敌...我还从未听说过,鸠占鹊巢后,将鹊蔑为外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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