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列队向前21(1 / 2)

说实话,楠葵的记性好到离谱,既然安洁莉卡想知道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楠葵便在路上分星擘两地把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她,其细致程度,就像是一本由流水账填满的意识流小说,不仅篇幅极大,而且大多数都是直白地描述,不怎么带有自己的主观情绪。

因此,就连楠葵故事中的高潮部分也不能吸引已经对此失掉兴趣的安洁莉卡,只能让她发了几声可爱的哼哼声,偶尔还吐出一个气息绵长的哈欠。

楠葵不知道现在所处地点的具体时间,但是依照头顶上那轮怪异的太阳,他大概判断现在已经快到正午了。冷酷的光线照耀在他们的身上,没有给他们带来一丝的温暖,但身体却感觉到了一种灼伤的感觉,是一种被隐翅虫这样带毒的小虫子所伤害到的痛苦,但是症状较轻,不怎么会阻碍到俩人的行动。

太阳是黑色偏红的,这和楠葵所认知到的太阳不一样,它的光辉要更加暗淡,铺盖在身上的阳光不但不显得温暖,反而给俩人带来了一种料峭的寒意,但俩人很快就接受了这样奇异太阳的存在,并只把它当作是在这个世界中的一种独特的现象。

在安洁莉卡休息好之后,楠葵便带着她向着远离森林的方向走了很久,可就像是记忆出错了一般,一种始终在原地踏步的错乱感侵扰了他们的记忆,无论走了多久,他们似乎总是跨越不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楠葵试过了很多方向,全都是远离森林的,结果如常,一如钻入了潘神的迷宫,无法脱出。

现在他则带着安洁莉卡往回森林的方向,其间他一直将那把长矛凝聚在手中,遇到了荆棘或是相叠在一起形成障碍,原本需要他们不得不绕路或是消耗大量体力才能跨过的灌木丛,他便会随手挥动矛柄,将它们扯碎。

成为星蚀者,得到了一个在如今的世界上来说是比较麻烦的身份后,楠葵的面容依旧很是平静,虽然他的眼睛周围布着一层淡淡的黑色,可是精神仍是很好,腿上的裤子破了几个大洞,露出了白皙的肌肤,身上的衣服更是如布条一般。可是露出的还未彻底成熟的身体没有给人瘦弱的感觉,反倒有一种坚韧的精神饱含其中。

配合着他洁净的面容,楠葵长矛在手,挥动时宛若一位少年神。因此不知道是单纯喜欢看到灌木杂草四处飞溅的样子还是想要看到楠葵宛若神明一般高举利器的姿态,安洁莉卡总是想带着楠葵往障碍物多的地方去,每每楠葵清理完障碍之后,她便要吹一声口哨,哼几段热情的旋律,然后再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到了现在,估摸着时间,楠葵认为他们已经深入林中,昨天躺有树人尸体的那块土地现在也早已跨过,想要出去回到真实的世界,也就是迦南的地域,不知道还需要多久的时间。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楠葵实际上已经有些疲惫了,但是他还不能停止脚步,就算是在最严重的情况下,他也不能。

毕竟,他现在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他想着,无论如何至少也得先让安洁莉卡安全地回去。

相比于楠葵的疲惫和凝重,小姑娘的心态就明显要比他好上不少。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要是能够忽略掉她腿上的伤口和脸上一些灰尘的条纹,她几乎能被当作是郊游的样子,十分兴奋,一直缠着楠葵在触摸他手上的纹饰。虽然没有再像今早一样喋喋不休,但话还是很多,不过已经可以控制声音了,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需要保持安静。

实际上,楠葵他想,小姑娘这样叽叽喳喳的原因,其实还是因为害怕吧。虽然知道他不会那样做,但是最坏的情况她肯定有打算过,这样,郁闷的心情就此生出,若是得不到排解,这样忧郁的感情就会越堆越多,直到淤积起来,就像是癌症一般的黑点出现在色泽鲜红的心脏上。

走了许久之后欧,俩人的眼前豁然开朗,在艳阳天下,身上灼烧的感觉加重了些许,潋滟的水光把横斜着射出的辉焰照映在他们的身上、脸上,尤其是眼睛的部位。他们的面前有一个湖泊,看起来很宁谧,不算很大,可走近一看却仿佛有一种会把人整个吸进去的幽邃。楠葵把手指探入水中,在冰凉体会到了一种粘稠的感觉。

森林像是一个麦芽糖,中间被人舔舐出来了一个洞口,这个环形的口子就是楠葵现在所处着的地方,有小丘,起伏间还藏有着一些他看不清的东西,有湖泊,一些靠近水源的地上还长着茂密的水草和芦花。此外,楠葵还发现了一些类似于野菜的植物,但是有些特征又对不上,呈现出几种植物杂糅的状态,所以他也不能很肯定的确认植物的品种。

在小心翼翼地探查过了一些楠葵认为是比较安全的地方之后,他把目光对向了小丘间的起伏处,那里的树木不太茂盛,更多长有的是一些中型的灌木,而且并不茂密,稀稀拉拉的,看上去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枝顶的新芽都有些泛灰。

楠葵的目光就是穿透不了那里,明明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视野很好,可几簇灰绿色的植物像是在浴室里洗澡时蒸腾的水汽,模糊了他的视线,但是他在隐约间还是看到了一抹奇异建筑的底色,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安洁莉卡你小心些,那个地方我好像看不太清,很奇怪,说不定藏着些什么东西。我过去看看,你跟在我的身后,离我近一些,要是你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赶紧往后跑,到湖泊边上去。”

楠葵在探查前好好地叮嘱了安洁莉卡一番,他本意是想把小女孩留在原地的,但是安洁莉卡死活不肯,说了一大堆跟着他的好处,诸如“楠葵现在也有实力了足够保护她,要是他都保护不了她,那她躲在哪里都是差不多的。”之类的话。

楠葵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虽然也可能遇到危险,但是毕竟有他在。在他死前,他是不会让她遭受到任何危险的,面对问题也是他首当其中。

小心翼翼地迈步向前,要有每一脚都踩在悬崖上的郑重,如履薄冰。只有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能够在危险来临之前,做好充足应对的准备,想要不被突如其来的不幸击中,这些慎重都是必要的。

楠葵走上山坡,安洁莉卡忐忑地在背后捏住楠葵的衣角,俩人以一种近乎挪动的速度接近山坡上那块他们看不真切的地方,可在靠近之前,有些危险的征兆就已经发生,出现了。他扒开灌木,低俯着身子,安吉莉卡与他做着同样的动作。

虽然在湖泊边上看到这里的模糊不清的建筑群时,他就有遇到异形之物的预兆,但此刻他所看到、听见的,仍然让他的心中奏起鼓声,雷声轰鸣。一瞬间血液流动的速度像是要冲破血管,脸上如偷喝了几杯红酒一般发烫,手臂上的纹身快速的移动,汇聚在手掌之间,破败尖锐的矛头已经隐隐探出于他掌心的血肉,安洁莉卡更是脸色发白,一动都不敢动,抱紧了楠葵寻求心理的安慰与保护。

在清晰地看到黑乎乎的建筑群之后,楠葵就感觉到了自己的精神突然恍惚了一阵子,莫名的疲惫感降临于他的肉体,但是很快就被荆条纹身给驱散了,紧接着一种独特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他觉得这可能是一种幻听,毕竟在这之前,哪怕就是在拨开荆棘时,他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可为何在看到建筑的时候,这声音就出现了呢。

但看安洁莉卡的表情,她分明也是听到了的,一双如杏般饱满的湛蓝色的双眼中抹上了一层厚厚的阴翳。

像是铃铛在风中不断晃荡的响声,又像是低沉的呢喃,喋喋不休,窃窃私语,闹个没完,还有穿行沙漠,沙子的流动声,在雪地把雪踩得厚实的挤压声,而且分明,这些声音越来越来越响了。一如饭店厨房间的老鼠,随着夜深,愈发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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