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蓝紫与战斗（1 / 2）

门外是一个高等身材，体态结实的男人，脸上戴着口罩，把面容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疲惫而又锐利的眼睛，像是一团篝火，无时无刻不在燃烧，跳跃着噼啪作响的星火。他上身套了一件军绿色的大衣，内衬是红色鸭绒的，戴一双厚实的手套，背处有几道划痕，用亚麻线缝合上了，但因亚麻线和手套颜色不合，看起来颇为奇怪，他的裤管很长，几乎要拖到了地面上，遮盖住了帆布鞋的后半部分，裤脚处还有一些土色的灰尘。

楠葵第一次看到他这个人，就联想到了彼岸花军师的形象，年龄对比彼岸花其他人不算大，但社会阅历丰富，得人心，很能在青石蒜周围替她处理消息，打理日常彼岸花内的一些小事。

他想，年轻的军师大概很早就站在门口外了，不然是不会在他喊出第一声时就会有所反应的，青石蒜的房间由于有修理、改装机车的职能，墙壁做得特别厚，而且估计也用了高密度的隔音材料。楠葵用手指敲过了，传出来的声音和他在琴房练琴时，有人不小心在隔壁撞到墙壁的动静一模一样。

“你是谁？”

尽管已经差不多确认了对面男子的身份，但他还是要先开口询问一下，不为万一搞错了人，也为后续进来的人留下方向，给他们一个青石蒜去向的交代。

“蓝紫，彼岸花的军师。你在营地里应该听过我，现在马上，把人给我。”

蓝紫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让楠葵动作轻柔些把人交给他，语气淡漠，语速平稳，只看他露出来的两只眼睛，并不能感觉到他是否有焦急的情绪。

楠葵看着面前年轻的智囊，他感觉蓝紫似乎并不着急，为什么？随后他看着蓝紫伸出来的那只手，在手套的裂口的缝线处能凭借一点点的裂隙看到黑暗的里面，发现蓝紫的手掌大小和手套的尺码并不十分相合，能看到他的手指根部在微微地颤动。

“不行，她的肩膀上有伤口，随意移动搞不好会让她的伤口再次崩开的，现在最好是把医生叫过来，让医生来处理。而且……”

而且楠葵的眼中，青石蒜的伤口之下，有着什么东西扎根着，楠葵不知道这种东西有没有实体，但是在伤口被包扎过后却仍然能够存在于那里，那么大概率是医护人员无法看到的了。关于这件事情，他不知道该不该对蓝紫说。青石蒜作为肉体强化系的星蚀者，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肯定了如指掌，既然她没对蓝紫和自己的部下们开口，自然必有其道理。

“不必了，”蓝紫拒绝了楠葵的建议，他走近楠葵，伸出手想要直接把青石蒜抱走，“青石蒜没有那么脆弱，她的强大毋庸置疑，把她给我，我会带她到医务室去的。”

未了他还补充了一句。

“谢谢你对她的关心，像你这样的迦南上城人已经很少了。”

这句话，只有等到青石蒜听不到的时候，他才能对楠葵说出来，他很确定青石蒜抓错人了，而且或许已经有所发现，但是如今澄清污秽的话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来的了，他必须坐实面前这个巴奈特的身份。

“……”

楠葵听得出来蓝紫的话不是在讽刺他，而是真心的感谢，然而他还是不想把青石蒜交给蓝紫。其一，楠葵从与青石蒜紧贴着的胸膛处感觉到了她那已经变得平稳的心跳，和蓝紫说得一样，青石蒜的确是一个强大的人，她已经渐渐好转起来了，但是摆动身体的话，这种古怪的伤口就有崩开的可能。其二，他能感受到青石蒜颤抖着身子，就在蓝紫说出青石蒜没有那么脆弱的时候，持续的时间很短，仅仅只是一瞬。

楠葵回想着刚才因为青石蒜的颤动，肢体相触像是抚摸的感觉，觉得就像是午觉睡醒的人想要把梦兜住一样，青石蒜因为蓝紫说出来的那些东西而暗自神伤，即使她还处于昏迷的状态，但是蓝紫那种过于盲从的信任与肯定还是让青石蒜感到痛苦和压力。

“医生来了，医生来了，怎么回事？”

好在弗雷德带着医疗箱，脚步匆匆地赶到，结束了蓝紫与楠葵倔强的争斗。

两人没说什么，也没解释青石蒜为何会倒下。蓝紫只是觉得青石蒜太累了，在伤势没好的情况下使用自己的能力过度，楠葵大概知道她倒下的病因的本质，但他不清楚，说出来后，可能也就只会增加面前这个身材娇小女人的惶恐、痛苦的情绪。

“幸好没有随意得去摆动动她，不然这个反复崩开过的伤口，这次肯定是要裂开来了，我要给青石蒜做个检查，你们全部都给我出去！”

听了这话，楠葵感觉蓝紫的表情有些变化，但实在是很难看清楚，眼神没有还是那么锐利且坚定，始终是一副在淡漠中燃烧的样子。

她打开医疗箱，从里面取出了凡士林、绷带、生理盐水包，看见瘫倒在楠葵身上的青石蒜，把房间里的两个人赶了出去，她小声地抽泣着，但又怕吵到青石蒜的休息，只好抿住嘴，不让声音发出来，对已经处理过数次的伤口进行再一次的包扎。

“怎么又渗出血来了，在自己家里也会受伤……”

蓝紫带着楠葵，绕过巡逻的彼岸花成员，来到了一处寂静无人的地域。楠葵跟着蓝紫走，一言不发，只是温驯地跟着。

这里是废铁处理房，只有破损到不堪一用的废铁和锈坏至一触即碎的破掉的齿轮，平常的时候根本没有来人，也就只有逢年过节会有人来这里打扫，而且还是固定的那几个老资历的。因为地处偏僻，隐藏得较好，大部分的彼岸花人甚至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楠葵跟着蓝紫到这里，觉得身体好累，看着周围雾气的浓度和体表感受到的温度，现在大概已经是建城节的第三天，凌晨的样子，他已经很久没有熬夜到这么晚的时候了。和乌莉缇娜在一起时，他的作息很规律。

两人进了房间，随后在里面站着，凭借着天空朗月的清辉，楠葵和蓝紫能够很清楚地看清对方的脸及表情。

蓝紫像是为了不给楠葵太大的压力，没有关上房门。

银白的月亮的光辉倾泻而下，像是顺着山间石溪汇流在门前，月光氤氲，飘渺虚幻，寒风拂面而过，樟树喧哗不安，于是有几片半枯的叶子落下，飘荡至门前，落在月光里，激荡起的波纹，像是大海粼粼的闪光。

“把我带到这种地方，你是想要做什么，彻底坐实我巴奈特的身份？”

等了好一会，蓝紫都没有开口说话。楠葵不戴手表，但眼皮的酸涩感已经告诉他现在已经很迟了，与其和蓝紫空耗下去，不如先开口，把事情解决。

“想和你聊一些事情……”

还没等蓝紫继续说下去，楠葵就首先开口了，不过他像是说厌了这句话似的，没多大感情，兴致缺缺，明明这是对彼岸花里最富有智慧的人作出的解释，也是解开误会的最好的时机。

“我不是巴奈特，我叫楠葵，我和你们真正要抓的那个人没有半分关系，完完全全是被迫卷入到你们斗争中来的可怜人。”

“我知道，所以我之前才会对你做出感谢。”

蓝紫看着楠葵，很大方的承认了，他就是知道面前的少年不是巴奈特，可那又怎样，现在他得是，他必须得是，如果让彼岸花的成员知道了他们的首领抓错了人，那将会是对士气的一轮致命打击，很有可能导致彼岸花一蹶不振

“你这样做，青石蒜会难过的，虽然我才是今天认识她的，但是从她和我沟通的那短短一段时间来看，她是一个很有底线的人，她是绝对不会想要看到你这样做的。”

听到蓝紫的话，明明事情关乎己身，但他却并不愤怒，只是感觉难受，为了青石蒜而伤心。

“可是那又怎么样了呢？有底线并不能帮助她救回被狼首帮抓走的同胞，也不能拯救这个腐烂到泥坑里的城市。不过这也的确是她身上闪耀的优点之一，为了不让她的理想和一颗骄傲的心蒙上灰尘，这种残酷的事就由我来做……她会理解我的。”

蓝紫直视楠葵，眼中一直燃烧着的篝火并不给人温暖的感觉，而是充斥着冰冷且疯狂，压抑和克制。楠葵看不懂他眼神中的火焰具体燃烧着什么着，但他大概是明白那火焰是为了什么而跳动的。平时他就喜欢看记录片和书籍，蓝紫的这种人物形象，他已经看见过很多了。

“可你要是真的那么做了，她也不会原谅她自己的，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