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乌莉缇娜（2 / 2）

他们先是聊迦南的风景，聊陨星，说现在的建城节里有些什么好玩的，谈陨星，谈全世界的星蚀者的状况，然后突然间，话题不知道为什么就谈到两个人的身上去了。

楠葵抬起头瞟了乌莉缇娜一眼，然后头又飞速地低下，她一头蓝发，像是悬挂的瀑布那般垂落下，那扑闪的水花，是她发梢上不断跳跃的阳光，铂金色的眼珠，黑色的连衫长裙，腰上系着一条装饰用的雪白的镶嵌着金色绲边的外套，彼此对立的色彩相互冲击，把乌莉缇娜的那种优雅之美完全地给激发出来了，使其滋味更加醇厚，就像是一瓶在时间上留下印记的美酒。

“缇娜，你很会打扮吗……很少见你穿得那么漂亮。”

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被她深深地吸引了，但是刚一开口，楠葵就想把自己刚说出口的话收回，他这么说话好像是要斥责她什么的。不过楠葵觉得这实在是不能怪自己，因为在过去，除了他们第一次在实验室相见，就算是在家庭聚会上，他也没有看到过她有过别的打扮，一直是作一副女仆小瓷娃娃的样子。虽然从姐姐和油彩那里听说过乌莉缇娜有很多的衣服，但是他并没有去想象乌莉缇娜会如何如何的打扮。

“好看么？”

乌莉缇娜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楠葵，然后对楠葵露出的可爱表情报以璀然一笑。

“好看。”

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口。

黑色的连衫长裙配以系在腰身的雪白外套好看到了极点，衣裙底下耸立着少女形状优美的挺翘的胸脯……丰满的双唇虽然并没有涂有唇膏，但红润且鲜艳，看上去就像是一颗不断晃动的补丁，像海一般深邃的蓝色发辫看起来像是随随便便扎起来的，但细看起来，明显是经过了精心地修饰，而那双因带着黑色镂空丝质手套的白皙的手，呈现出了一种鲜活的白皙色，手上的经络由于过于细腻的肌肤，泛起了淡淡的紫意。乌莉缇娜是楠葵所见过的，肌肤最为白嫩的女性，就连姐姐墨涅娅也比之不上。

他觉得，今天的乌莉缇娜和以前有所不同，今天的她很美，以前的她也是美的，不过却美得内敛，美得不张扬，和今天完全不同。

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楠葵不得而知。

“谢谢。”

乌莉缇娜喝了一口果酒，在确定楠葵的确会因为自己的魅力而面红耳赤之后，便稍稍放下了心。她端着酒杯，转头看向窗外。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迦南是一座国际大都会，经常能够看到其他大洲、国度的人来这里度假，游玩，尤其是在建城节期间。

现在于她的面前，就驶过了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马车，样式复古，是维多利亚式的风格，具体型号为查米波·沃莱姆设计的“黄金”型号，长度超七米，高达三点六米，重四吨，装饰有小天使，皇冠，棕榈树，白鸽，人面海豚尾的海神雕塑，造型和维多利亚皇室变迁密切相关，但与正统的“黄金”不同的是它在车后安有帷帐。

酒红色的天鹅绒帷帐挡住了外界向马车内游客的目光，而游客可以随时凭喜好掀开帷帐，观赏着街边的一切。

“你很喜欢？要不要我们一起去坐一下，现在还有很多时间呢，一起去坐坐马车吧。”

乌莉缇娜上车的时候，是在楠葵的搀扶下，半悬着身子坐进车中去的。楠葵揭开车帷接应她。乌莉缇娜的湛蓝色的头发和领口上沾着一些刚才花车从街边过去时洒下的花瓣，她的一张明媚动人的美丽的粉脸，满含微笑，伴着花香靠了过来。

楠葵觉得仿佛是什么东西由平淡的梦中拾起身子，向自己急剧地侵袭过来，这种感觉无比强烈，明明只是幻象的，却仿佛是跨越过真实的界限了，从梦中溢出。也许是因为车子承受了来人而在他的幻想中的不稳当，强化了他的这个感觉。

这是色彩的堆积，这是蓝色与铂金的混合，渐渐得化作了蜜糖的模样，乌莉缇娜袭来，带着馥郁的香，对于楠葵来说就像是此刻两边的天鹅绒帷幕融化了，烧毁了，化作了漫天飘舞着的轻柔的霞光，慢慢地降下，盖在了他的身上。上车时随着身体的姿势一纵，乌莉缇娜的脸庞一下子就挨近了楠葵的脸颊，她立刻把自己的身体摆正，在极其细微的一刹那，楠葵看见她那绷紧的脖颈，就像是一只天鹅般挺直了。

他想，到底是为什么，他，楠葵才会主动的去帮乌莉缇娜拉开车帷的呢。

上车后，两人紧紧地挨着，然后楠葵发现乌莉缇娜从她的女士小挎包里拿出了那面她几乎从不离手的镜子，看她朝着那面镜子吹了一口气，镜面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用一块小手绢轻轻地擦拭。

楠葵喜欢马，他喜欢马的那种有力量的躯体，那种肌肉突鼓，线条分明的肉体。他喜欢海，群马奔腾时总能让他联想起海洋波涛汹涌的样子，让他感受到生命的呼吸，脉搏的跳动。马的尾巴也是有力量的，那一簇簇厚实的毛发所编制成的绳索，带着一击断浪般的强力。

上车之前，楠葵就和乌莉缇娜一起抚摸了好一会马脖颈处的鬣毛，用萝卜喂它，马在咀嚼的时候，马涎就从嚼子划过，顺着滴落地面，它的口腔壁是黑白色的，和它光滑无杂色的体毛不同，就像奶牛的那层黑白的毛发。

乌莉缇娜在车上坐了一会之后就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把那面镜子贴在了胸口上，轻轻地哼起了歌，旋律是楠葵熟道的。

在听乌莉缇娜哼了好一会之后，楠葵伸出手把那面镜子从乌莉缇娜的手上抢了过来，伴着她有些受惊的哼声，轻轻地唱了起来。

“mirror，mirror，tellmesomething，whoisthemostsadnessintheworld……”

车夫感觉很奇怪，因为客人没有告诉他目的地，但他总不能停下马车吧？他还是要赚钱的，想着车上的一男一女和没有目的地的旅行，他在困惑中感到了一丝奇妙……这样的事情他只在小时候的故事绘本里看到过，相爱着的男女坐上了一辆黄金的马车，踏上了一条没有归途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