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28(2 / 2)

“不,这孩子就叫牛柱。”

“哦,梁姐,你平时多陪陪孩子,那搬石头的活就让男人们去做吧。”

“我这个人闲不住,既然您说了,我就多带带孩子。”

火红的夕阳照在院墙上,一道道沟壑散发出明暗交错的光,看得出那是孩子稚嫩的笔锋画出的简单的线条,在经历过几个春秋之后,似乎又带上了些许历经风雨的厚重,他每天都要来这里看一看,看着那些线条随着时间的流逝,跳跃、飞舞,仿佛一个孩童,正在围着自己奔跑、玩耍。

梁大姐看着他站在墙边发呆,便上前说道:“是不是牛柱把墙弄坏了?”梁文友回过神来:“不是,那是我的孩子画的。”

孩子死的时候,他就像牛柱这么大。自从那天之后,家里就算再冷,也没点过炭火盆。然而人死了就不能复生,孩子母亲带着不到一岁的弟弟回了老家,他始终忘不了那晚的熊熊火光,那是扎他心中的一根刺,当他每次站在这面墙前,那根刺都会在他地胸口隐隐地抽动一下。

他走到牛柱身前,蹲下来看着牛柱,这孩子脸脏兮兮的,几道汗水的痕迹从额头垂下,他用手在孩子脸上抹了一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孩子,一个念头在脑袋里一闪而过,随后他轻声笑笑,转身走掉了。

自从上了那铁盒子里面,村民们就彻底没有了安生日子,管事的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件制服,他们穿着制服每天跑操,训练,唯一的心理安慰就是伙食还算不错,自己不用找营生了。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又一次被拉上那个铁盒子里面,严厉的训斥声从四周响起,似乎他们怎么做都是错的。毫无斗志的战场,绝望的人们,似乎这场失败已经是注定的,看着一具具尸体躺在地上,他握紧手中的铁家伙,也倒在了地上,他努力让自己失去知觉,更自然地像自己的战友那样躺着,但四周响起的炮声硬是要钻入他的耳朵,这让他止不住地颤抖。

绕过村西边的山,有一望无际的平地,黄楚光拉着翠云的脚步渐渐加快,似乎尽快逃离这里才能让翠云的病康复,平地里扬起的尘土穿梭在两人脚边,他们腾云驾雾一般快步行走着,把路边的人们甩在身后,也把在这里的一切都甩在身后,他们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来,就像他不知道牛柱这个唯一的牵绊能支撑多久。

如果我不回来了,牛柱也不需要去找我的。

秋末的一天,黄楚光坐在春华的墓碑前,说起来有段时间没来过了,他看着墓碑前满是落叶,一定是自从自己上次来过之后就没人再来过了。他把墓碑前面的一小块地方清理出来,把手中的点心拆开放在那里:“春华啊,对不起啦,我现在不得不将牛柱留在梁村一段时间,我知道那是你妹妹的孩子,希望你们不要怪我。”说罢就站起身,一阵风忽然吹来,将地上的落叶吹散,夹杂着远方的泥土,犹如一记重拳打在黄楚光的脸上,面前的墓碑也摇晃了几下。他上去把那块木牌扶正,重新压了压下面的土。

没走多远,他都要转头看上一眼,他怕秋末的大风又来打扰到春华,他就这样走着,直到转身再也看不见春华的时候,才肯加很快脚步。

人在遇到难办的问题的时候总是想拜拜神仙,翠云站在山神庙外面,任凭寒冷的风灌入自己的衣裳,她看看庙里的黄楚光,嘿嘿地笑起来。这个人在干嘛?为什么跪在里面?他好矮啊,但是我要跟他一起生活才行,他就是我的一切。

翠云的记忆一点点在消失,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越辣越陌生,她也渐渐地把自己保护起来,整天都是一副好像所有人都要害她一样的状态,她把自己关起来,不让任何人再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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