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2 / 2)

“快走快走!我们不看这个病!”伙计一把推开秋实,紧忙转身回到医馆关上大门。

被推了一把的秋实一个趔趄,从台阶上摔下来,她一把抓在拴骡子的缰绳上,骡子一惊,差点把牛柱掀翻到地上。

秋实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雪,牵着骡子走向下一家医馆,然而一连走了三家医馆,没有一家赶治牛柱的病,秋实坐在街边的台阶上垂头丧气,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来,她有些后悔跟着牛柱来到这举目无亲的地方,之前在梁村还有个黄楚光,如今遇到这些事就只能靠自己了。

秋实抹了一把脸,站起身牵着骡子往回走,此时从秋实身后走过来一个老人,鹤发童颜,留着一脸络腮胡,他看到秋实一个女子独自拖着一个男人,便上前打量了一翻,秋实并没有理会,然而这老人却慢慢走到秋实身前,看看车上的牛柱,又转头对秋实道:“这人多半是得了肺疾,难治喽。”说罢他摇摇头,等着秋实答话。

“老爷子,你有办法治?”秋实心里不知怎么了,竟燃起一点希望。

“治不了,现在城里好多人得了这病,就连医馆的郎中也……唉……”老人留下一声叹息,便摇摇头走开了。

胸中响起一声闷雷,秋实感到了无助、惶恐,她走到牛柱旁边,扑在他身上,眼泪早已决堤。牛柱躺在车上没有动弹,只是大口喘着粗气,他转头看看秋实,眼神空洞无光。秋实抬头看看他,心里的希望破灭了,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带牛柱回家。

爽朗的说笑声回荡在田间,此时恰逢农闲,人们都坐在稻草上说笑。秋实牵着骡子从人群旁走过,人们都转头朝秋实看过来,一个年轻的皮肤黝黑的佃户开口道:“天灾人祸躲不过呦,妹儿,要帮忙记得招呼。”说罢便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走到门前,秋实便看到地主正在门口等她,手里还拿着租地的凭据,上面还有牛柱的手指印。秋实低着头从地主身边走过,装作和平时一样,但那地主一伸手就按住了牛柱身下的板车,骡子也停了下来。

“唉,你看看这地你还租吗?”那地主在秋实的身后叫住她。

秋实没有说话,呼吸变得颤抖,眼泪嗒嗒掉在地上,然后她转头看看地主,摇了摇头,进了家门。

地主见到秋实不租了,甩甩手上的凭据,朝刚进院子的秋实大喊:“不租就赶紧走啊,别死在我这!”

刚刚坐在草垛上聊天的佃户们也被吓了一跳,纷纷朝地主这边看,只见那地主转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夜里,秋实躺在床上听着牛柱沉重的呼吸声,整夜睡不着觉,她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又看看有月光洒进来的窗户,突然,一个布包从院墙外被丢进来,掉在地上叮叮当当,秋实爬起来,站在门口四处望了望,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秋实捡起地上的布包,拍拍上面的雪,摸得出来,里面装的是钱,她打开布包,里面零零散散装了几块零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第二天一大早,秋实看着病情愈发严重的牛柱,伏在他耳边说:“我回一趟梁村,你等我,谁来都不要出声。”说罢摸了摸牛柱的额头,转身出门了。

去梁村的路上,秋实越走越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后背被灌进去的寒风拔的生疼,她不由得咳嗽几声,几滴鲜血掉在雪白的大地上,晕开一片鲜红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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