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1 / 1)

煎熬了一个晚上,黄楚光从草席上爬起来,似乎自己得体力恢复了一些,但刚刚爬起来就是一个趔趄,若不是旁边是墙,他非要倒在地上不可。初秋的天气夹带着一丝闷热,黄楚光的头上渗出几粒汗珠,与脸上的灰尘一同留下了几道痕迹,他爬到水缸旁边,舀出一瓢水,用双手捧起水往脸上抹了几下,微风吹过,突然感觉有一丝凉爽,黄楚光扭扭脖子,刚想伸个懒腰,却又感觉刚刚的凉爽并不是来自秋天的微风,他现在感觉浑身发冷,慢慢地,冷汗开始布满全身,他蜷缩着回到草席上,用草席裹紧身体,靠在墙角瑟瑟发抖。

半睡半醒中隐约听到开门的声音,黄楚光知道是秋实回来了,他不愿起身,用草席将自己又裹进一点,只露出眼睛和鼻子,靠在墙角听着秋实发出的动静,此时的黄楚光很想秋实能过来看看自己,但想了想,有没有喊出口,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身边发生的一切。

当黄楚光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了,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鼻腔里充斥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他摸摸自己的脸,发额头上盖着一块软布,那味道就是从这块布上散发出来的,黄楚光用手扯开盖在额头上的这块软布,嘴唇干裂和喉咙疼痛让他不敢扭动脖子,他从床上爬起来,看到秋实端着一碗水朝他走过来,久旱逢甘霖。

每咽一口水,从喉咙里发出的疼痛都让黄楚光不由得皱起眉头,当他把碗里的水喝完,自己也长舒一口气,但浑身的疼痛并没有因此离他而去。

天空已经放晴,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开始有了一丝温热,黄楚光身上也开始渗出一些汗水,他用胳膊顶起被子,好放一些凉风进来,在感觉到那丝凉意之后,黄楚光略带满意地睡去了。

秋实坐在院子中央的空地上,用手臂抱住自己蜷缩着的双腿,她抬头看着太阳,看上几秒钟,就闭上眼睛休息几秒,就这样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太阳落山。秋实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米粥,清澈见底的碗里只有零星几粒大米沉在碗底,似乎提醒着黄楚光,他此时喝的并不是一碗水。

“我看明天在去找个郎中吧。”

“也好,那车就先放这。”

“那就麻烦你了。”

门外秋实和牛柱上量着要给黄楚光看病,但躺在床上的黄楚光也看得出来,自己媳妇春华的娘家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他躺在床上将全身放松,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不知不觉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外面也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只剩下几只蛐蛐隔三岔五叫几声,黄楚光躺在床上睡意全无,随即他艰难地爬起身,在躺了一天之后,身体的疼痛有了些许缓解,他伏在门前,观察着外面,可是现在已时过夜半,外面早已是漆黑一片。黄楚光打开屋门,轻声走出去,来到秋实地屋子门前,他将耳朵凑近,直到自己的耳朵贴在了秋实的屋门上,里面非常安静,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

秋风带着些许凉意吹在黄楚光身上,然而此时的他已经不感觉冷了,他将自己来时穿的长衫又穿在身上,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到大门前,刚要开门,就听见趴在大门旁边的骡子醒了,黄楚光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站在大门前不知所措。片刻后,秋实的屋里传来动静,看来是骡子的声音叫醒了秋实,此时黄楚光放在大门上的手一哆嗦,只见大门缓缓打开,身边的骡子瞬间来了精神,站起身来就要往门外跑。黄楚光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便窜出去,转身轻轻把门关上,顺着墙边悄悄地走,他一边走一边还听着身后的动静,直到黄楚光发现自己越走越远,黑夜也完全包裹自己,他才放慢脚步,此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回到梁村,回到曹掌柜那里,毕竟自己的弟兄们还在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我把春华搞丢了,若是再不成事业,那便是枉费了秋实一家的心意。”黄楚光暗自心想。

翌日清晨,牛柱急忙来到秋实的家里,看着秋实正在院子里洗衣服,便开口问道:“还用不用去看郎中?”秋实听到身后牛柱的声音,便放下手里的衣服,转过头道:“人走了,不去了。”牛柱听后顿时睁大双眼,一脸震惊地看着秋实,一时语塞,伸长脖子往屋里看,良久才从嘴里蹦出两个字:“人呢?”秋实见到牛柱惊恐的表情,发现是自己刚才没说清楚,便又一次开口道:“我估计他是回梁村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