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若然不趁英雄意（2 / 2）

据说，当时琛哥一声长叹：“真想和赌毒不共戴天！”

沉默片刻后，不忍属下被赌瘾折磨的琛哥，宅心仁厚，特准帮中弟子在斧头帮辖区刮地三尺……

命运就像回旋镖，以这样一种奇特的方式，打回易安身上。

……

不管怎么说，这事终于翻篇了。

哪怕恨得牙痒痒，在帮派大战刚刚结束的当下，易安也只好潜伏爪牙忍受，继续演绎一个老实勤奋和气的店小二。

偶尔闲下来，易安背靠廊柱，也会默然叹息，实在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似乎陈三化成了一张请帖，促成了斧头帮的一场盛宴，平民百姓的一场灾难。

……

说到帮派，不得不再提一下镇海城当前的格局。

“飞蜥灾变”后，居于内城的镇海王府和豪门世家均遭重创。但总有运气较好的，保存了更大的实力，就是现如今的内城三大家：萧、白、水。

三家联合，一战扫灭镇海王府，二战灭亡其他豪门残余势力。

之所以区区三家豪门就敢屠戮镇海王府，根由却是皇室与三大贵族之间的争斗。

熊氏皇族联合景氏、屈氏两家大贵族，合力打压昭氏，郢都昭氏没落。镇海王这一支，就是整个故楚国，昭氏最后的支撑。

因此，在获悉镇海王陨落，昭氏镇海王这一支仅余一份仙缘后，北边来人，给三家豪门暗示，促成了后续种种变故。

其后，三大家族小规模冲突不断，仇怨渐深，正待各自整合外城势力，一决雌雄。却不想，被城东大海商归海氏，联合北城裘家，趁此混乱时刻，携手杀入内城立足。

因三大家族嫌隙已深，无法再次一致对外，更怕自己做了出头鸟，平白耗费实力，为他人做了嫁衣。

也就默认了归海氏与裘家的崛起。

又几经合纵连横、盟誓背约，形成了目前五家共掌的脆弱格局。

城东的海商渔民，不少支持归海氏，毕竟方便联合起来议价。而城西的武馆豪侠，则散乱不羁，有支持五大势力的，有仇恨的，也有中立的。至于北城的地主老财，各自通过姻亲关系，拉帮结派，表面尊重五大势力，其实各有心思。

最后就是南城穷苦之地，不但缺乏油水，而且要想短期内治理好，还得倒贴钱。

但要说放弃南城，任其发展，却也绝不可能。

因为南城人口众多，穷困潦倒下，肯为人卖命的不少。

因为南城人口众多，耕地、打猎、采药、织布、砍柴、木工、瓦工、跑腿、倒夜香……所有生活方面的运转，还得依靠他们。

此外，为武馆、书院、豪门、地主服务的弟子、下人、奴仆、佃户，甚至其中已繁衍几代的家生子们，追根溯源也都来自南城。

这其中，有人受主家恩惠，自然心向主家。也有受到迫害的，那是相当的仇视。

千丝万缕下，最终的结果就是，南城人不可能拧成一股绳，更别说跟随任何一家。

所以，南城就是一个投入大、产出少，一家花钱、所有人受益的地方，等于是此消彼长。

自不会有家族愿意付出心力。

反过来，他们也不会允许任何一家新旧势力掌控南城。万一，某一家竭泽而渔，短时间内实力占了上风怎么办？万一，再出个新势力怎么办？

所以，还不如几家各自扶持帮派，一起竭泽而渔。既不让对手领先，也让自家获得额外好处。

对几大势力来说，这至少是个最不坏的结果。

只可怜，南城变得更乱更苦。

当然，内城的五大家，对于任何一处外城，他们都不允许被其他家族掌管，若有便群起而攻之。

比如归海氏天然占有优势的城东，就被四大家掺了好多沙子。归海氏手下的船队好手，也时不时因为各种原因死伤。哪怕是归海氏的盟友裘家，在其中也没少下黑手。

以上是易安在消息灵通的酒楼，数年间观察到的结论。

……

这几天，易老实和易杨氏参加了几场葬礼，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在斧头帮的这次扫荡中，被逼得家破人亡。

“唉，都是老街坊啊，他们还抱过你和你的哥哥姐姐呢。有好几次家里周转不开，多亏了大家接济。那次饭馆被抢了，如果不是邻里凑钱，你爹和你哥能不能被放了都不知道。”

易杨氏轻声啜泣，易老实唉声叹气。

肉眼可见的，这几天中，易老实和易杨氏又添了几缕白发。

这一场风波，易家也差点家徒四壁。幸好有大哥易虎在，可以接济不少。相对来说，易家的状况在邻里间还算好的。

已经成为书院护卫统领的易虎，靠着书院山长的招牌，对明火执仗的斧头帮弟子，稍微展露了一下实力。

又告知对方自己在为书院做事，并送了点钱意思意思，斧头帮弟子也就放过了对他家的搜刮。

所以，还能接济一下父母，将斧头帮搬走的家什，重新置办了些。

……

这一场风波过去，易安对周边数条街道的乡亲们，默默说了声抱歉。心里暗暗发狠，却只好潜伏爪牙忍受。

别说现在实力弱小，没能力覆灭斧头帮。就算是能，也怕跟前几年一样，新的势力上位，老百姓惨上加惨。

易安，还需要等待机会。

至于混乱的根子不在南城……是，易安虽然没有改天换地的志向，但侠义之心，总是有的；希望善恶有报的心，也是有的。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不对，这俩全都失败了，不吉利……呸呸呸，我才十三岁，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唉，还是穷则独善其身吧，干啥都不能脱离实际。身为店小二，兼济天下就先别想了。这笔账，慢慢跟他们算。”

……

时光荏苒，已是三个月。

日子终归还是要过。或投亲访友，或邻里接济，或多打两份短工，南城这几条街，缓慢的恢复了几分生气，只是麻木的脸上，再添几分愁苦。

利用休沐的时间，易安逐渐掌握了斧头帮那几个赌鬼的行程。

是的，逼死那几户街坊的人，就是斧头帮那几个赌鬼。

虽然被吊了一夜，但武者底子在，被放下后，经过一番舒筋活血，这几个货就争先恐后的，奔着他们早就惦记上的几家而去。

其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连卧病在床的老人、几岁的幼儿都不放过，成为他们威胁家中主人，拷掠钱财的工具！

更有不忍言之事，让听到消息的易父易母，都难以启齿，只是流着泪恨声道：“人如果坏起来，比鱼人崽子都要可恨！老天一定会收了他们的！”

至于这几个货色的实力，倒是不足为惧，仅是第二、第三小境。而且终年沉迷赌博，哪里有钱财去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