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地龙（2 / 2）

“你竟敢染指神明的信徒……我诅咒你……诅咒你……你将堕入癫狂的地狱……”残存的羊头恶狠狠低吼着。它的嘴巴微张，长舌伸出胡乱搅动，口中念念有词。

不远处正胡乱翻滚的地龙似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逐渐稳定下来，调转方向，冲陈渝的方向飞速袭来。

“吵死了。”

陈渝冷冷道，怪物的喊叫声戛然而止，那仅存的头颅也被斩下，“咚”地一声砸在地面上，咕噜着滚到一边。跪坐着的身体再也没了支撑，向前重重栽倒在地面。

奔袭而来的受伤地龙突然放缓了动作，没有了羊头怪的指引，它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无法再准确判断出陈渝的方位。陈渝看了眼栽在地上的尸体，突起一脚将其踹翻，白色腿骨遽然四散，怪物下半身瞬间如同散落的零件一般碎了一地。

丁零当啷，是骨头与地面碰击的声音。陈渝当即向后腾跃，轻轻落到旁边一块岩石上方。下一秒，地龙巨口袭来，只一下，便将那团尸体连着碎土和石块一起吞食殆尽。

它浑身大大小小的吸盘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疯狂地吸取着地上残余的血液，没一会儿工夫，便将狼藉的地面吸食得一干二净。除了那两颗滚落在一旁的、还未闭上眼睛的羊头，再无其它。

陈渝突然想起之前吃掉那只小怪物时的场景，那时地上的血液也是莫名其妙消失了。

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脚底下也有着这样一个怪物在盘桓吗？

为什么那个时候它没有出现？在等待什么样的时机？

他不禁心下惴惴，狠狠呼了口气。

地龙并不在乎自己吞食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餍足后拖着臃肿的身体在地上转圈盘桓。它的躯体中间鼓起了一个小包——那是尚未消化完的羊头怪物。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它扬起身子，硕大的鼻孔翕动几下，努力分辨着空气的味道，但一切都是那么正常，没有任何异样的气息。

羊头怪物的尸体被消化得很快，只一会儿功夫地龙身体中央隆起的部分便已经消失不见。同时，先前陈渝在它背后撕处的两米长的口子竟也慢慢愈合，与身体周边暗红色的皮肉不同，伤口处新长出来的肉是粉色的，薄薄一层覆盖在裂缝上面。

伤口完全愈合后，它盘桓许久，冲着天空吼叫了一声，顺着来时在地面破开的洞口又钻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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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渝盯着地面起伏的痕迹越来越远，他又等了会儿，确定地龙已经完全从视野中消失后，才缓缓从岩石上轻轻爬了下来。

地龙没有吞食干净羊头怪物的身体，地上还孤零零地残留着两颗羊头，被整齐切断的脖子旁已经没有血液的痕迹，两颗头像是缩水了一样，小了一圈。

没剩什么肉了，他遗憾想道。

经过刚刚一番战斗，他身体内的能量所剩无几，先前吃掉的小怪物早就被消化殆尽，此刻紧绷的弦放松了一些，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

他弯腰，将那颗老声羊头捡了起来，细细端详了一番。

在他仅存的认知里，这颗头同普通的山羊还是有一点区别：除却口腔内两根巨长无比的舌头，羊头上生着的两根长角也如同淬了毒一般黑得发亮，角身光滑，角尖异常锐利，根本不像天然造物。

简直就是两根专门打造的武器，看得人手痒痒。

另一只羊头上的角就没这么完美了，不仅在尺寸上小了几码，颜色也没有这么黑，反而更接近棕色，看起来没那么危险。

秉着物尽其用的原则，他用匕首把两根黑色羊角切了下来，放到一旁。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使用，但肯定有用得上的时机。

被砍去两角的羊头光秃秃的，两只没有闭上的白色眼睛无神地对着陈渝。

陈渝思考了一会儿，效仿之前的动作，用匕首将羊头的头盖骨撬开。果不其然，同先前的小怪物一样，在颅骨中间，是一块鹅卵石大小的灰色的脑仁。

他如法炮制，又将那颗稍小一点的头颅打开，同样的位置，也有着相似的脑仁。只是这颗要更小一些，只有指甲盖大小。

这是什么东西？所有的怪物头颅中都有这种东西吗？

先前自己吃掉了小怪物的脑仁，便“看”到了它的一生，陈渝心中猜测，会不会这两颗也有着同样的效果。

闹饥荒的肚子无声地收缩了下，催促着他的行动。

苍蝇腿也是肉。陈渝把两颗脑仁塞进了嘴里，这次他没有直接生吞，而是嚼了几下。

腥涩的汁水瞬间溢满口腔，他忍着呕吐感，把它咽了下去。

喉结滚动的瞬间，他像是突然被一道闪电击中，大脑突然短路，无数诡异的画面向他袭来——满目墨绿色的淤泥、被厚厚铜锈包裹着的巨大神殿、长满脓疮的人类躯体、天空中的巨大阴影、发疯般的舞蹈……

一个念头没有缘由却又清晰无比地印在他的脑中：

这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