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刀锋（2 / 2）

怪物此时痛到颤抖，它伏在地面，瞳孔紧缩，不断喘着粗气，一副将死之相。

陈渝上前一步欲查看它的状态，却见那垂死怪物猛然收缩全身鳞片，孤注一掷般原地跃起！它像是懂了面前男人手中武器的威力，没有正面进攻，而是以右侧石壁为跳跃支撑点，径直攻向陈渝面部！

“命真硬啊。”

陈渝冷笑了声，左腿后撤一步，支撑腿发力，扭腰转胯，一个侧踹将怪物瞬间踹飞了出去！

怪物重重砸在地上，还欲挣扎，陈渝迅速上前将它猛掼在地上，右手猛按其腹部，左手握匕首，沿着怪物短小脖子缓缓施力，硬是将那怪物的头颅切了下来！

那匕首削铁如泥，一路竟是毫无阻力。怪物四肢抽搐了两下，随即瘫作一团，不再动作。

整个交手过程不过瞬息之间，却耗光了他所剩不多的体力。

他喘息着将匕首在裤子上擦拭干净，又放回了裤腿里，向后靠着岩壁坐了下来。

面前的地面一片狼藉，被切成两半的怪物尸体横陈在地面上，两只眼睛依然瞪着，只是再没了那慑人的光芒。

陈渝看着手上溅到的墨绿色的血，喉结动了动。

“好饿。”

“好渴。”他自言自语道。

他把手举到嘴边，血液顺着掌心流进嘴里，迅速舔舐干净手上的残留血渍后，他又将怪物的下半身拿了起来，仔细观察了下，原来这怪物除了背部长满暗红色的鳞片，胸前至腹部均是光秃而又柔软，难怪刚才那一下几乎能要了它的命。

陈渝将匕首重新取出，顺着刚才在腹部切出的口子小心翼翼地往下划去，从怪物脖颈一直划到短尾，血液再次从那一道平滑的缝隙中涌出，他赶紧用嘴接住，大口吞咽。

不一会儿，怪物的躯体已只剩下干瘪的皮囊，包裹着同样墨绿色的内脏。

陈渝短暂思索了下，从颈部开始，将怪物的整张皮剥了下来。

肉应该也能吃，他想。

条件有限，没有能够生火的材料，他试探地割了块肉下来，塞进嘴里。

虽然刚进嘴时还有一股难以下咽的腥臭味，但克制住干呕的欲望，吃了几口之后，暖意逐渐涌上四肢。

眼前还剩一颗拳头大小的头颅，无从下嘴。

不知为何，他突然无师自通一般捡起头颅，细细从后脑摸起，距颈部三指宽的距离，果然找到了一处凹陷。陈渝拿出匕首，将前端顺着凹陷插了进去，用力一撬，怪物的颅骨便顺着那处凹陷变成两瓣。

打开后的颅骨中并没有正常动物那柔软的大脑，除了前颅仍然保存了一块弹丸大小的、灰色的脑仁，被颅骨包裹着的其他地方均已经钙化变质，用手轻轻一捏便化作粉末。

陈渝盯着那块脑仁看了一会儿，把它塞进了嘴里，嚼也没嚼，生吞了下去。

高低是块肉呢。

然而在咽下去的一瞬间，他的头像是被硬物猛敲了一下一样，突然剧痛晕眩了几秒。几秒过后，无数陌生的画面突然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各个时刻的荒原。

日升、日落，有的时候还会下雨。光线永远是昏暗的，冷冷地洒在荒原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画面的视角很低，大多数时刻都是在仰望着这个世界。在这样的视角里，各种景物都显得格外庞大。

视线向下转，陈渝看到了两只熟悉的爪子，这才反应过来，这些画面的主人不正是刚才那只怪物吗？

这是什么？怪物的回忆吗？

这一刻，他好像自己变成了这只怪物，走马灯一般观看着自己这短暂的一生。

怪物在荒原出生，它没有族群，从有意识的时候就是独自生存。荒原虽然贫瘠，却养活了数不清的和它一样奇形怪状的怪物。它们大多身形巨大，或是身怀特殊技能，极少有像它这样小小一只，只空有一身并没什么作用的鳞片。

于是它成了食物链的最底层，所有怪物都能看它不顺眼，连吃也嫌它肉少，还不够塞牙缝的。周边几个大怪物喜欢时不时踢它一脚，看它蜷着身子像个球一样滚来滚去。

它每天的任务只有一个：活下去。

荒原上的怪物都是肉食者，它也不例外。小小的身体里隐藏着大大的野心，它的目标是那些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怪物幼崽，但这往往会造成成年怪物的疯狂追杀和报复。

它经历过无数惊心动魄的狩猎，偶尔也会受很严重的伤，但所幸最终都挺过来了。

造物主没有给它一副强健的体魄，却赐予了它一个还算聪明的脑子。在无数次逃亡中，它变得越来越狡猾，有时甚至能够通过设置陷阱反杀敌人。

那就是它大快朵颐的时候。

碰见男人的时候，它已经饿了很久很久。这只不知从何处来到荒原的生物浑身散发着令它难以抗拒的香味，虽然体型差距很大，但它看得出，对方已经精疲力尽，或许根本用不着出手，只要静静地等待，美味自然会送到嘴边来。

然而实在是太饿了，在看到对方将体力消耗殆尽的时候，它终于等不及了。

怪物记忆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陈渝那支闪着寒光的匕首，轻轻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