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层塔25（2 / 2）

“那也得吃，千锁城的饮食可是出了名的，多少人慕名而来，但最终因为囊中羞涩而反，你有我这个大钱包在身边，机不可失以后别怪我没提醒你。”尉迟歌推着白广闻走出了房间，对着身后说：“老柳你不用跟着了，看在他提前恢复了一些份上，放你几天假。”

“六爷不跟着没事吗？你一个千金大小姐，今天保镖也赖床没来。”见到六爷俯身退去，白广闻看着尉迟歌问，发现她今天一身古装，十分好看，就是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学起了叶逐仙。

“保镖也是人，也需要休息放假的好不。”尉迟歌笑道。

“这么简单的嘛？”

“反正这里是我家，自己家里有什么好怕的呢？”

“毕竟也有很多外人住着，你就不怕被绑架？不怕七杀殿的人混进来？”

“那他们也要有本事能绑我。”尉迟歌顿了顿，鼻息只是略微吐纳，伸出一只手，食指和中指轻轻往远处一根粗粗的铁链一挥，似有剑气从指尖击出，将远处百米开外碗口粗的铁链激荡地来回荡漾，尉迟歌收回手，脸色未改，继续推着白广闻说：“呐，你看，他们也得有这个实力。”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白广闻震惊地看着尉迟歌轻描淡写的一招，自忖自己绝无可能有这般实力，不知道那自诩天下第一的老何是否能达到。

“这是人家女孩子保命的秘密，才不会告诉你。”尉迟歌看着白广闻脑袋上晃动的小黄花笑着说：“所以你也别怕，姐姐保护你。”

“你没有我大吧？二十？”

“年龄也是秘密，恩。”尉迟歌自顾自地答道。

随着尉迟歌推着白广闻从一条青石台阶咯咯吱吱地走进一个通道，通道一侧是溪流，一侧是他们所在的步道，而其中正好有一根铁索链，将溪流和步道分割，铁链右侧下方是溪流暗涌，左侧则是白广闻和尉迟歌所在的步道，步道在右侧的墙壁上则铺设着灯光，照着步道上的两个身影，一个缓缓推着，一个坐着轮椅上，轮椅在青石路面上咯吱咯吱地响着。若不是偶尔传来银铃般少女的笑声，只看溪流那侧墙壁上的影子，还以为是夜里散步的老两口。

通道不是很长，没多久白广闻只觉得前方金灿灿的一片，然后忽然视野开朗起来，他眼前出现一座城镇，城内大部分都是仿古建筑，大概是因为在洞穴内，地面高低不平的缘故，所以这些房子高高低低的，看上去感觉那些有数十米高的楼，其实细看去只是在一处较高石台上搭建的二三层的楼阁，正是这些高低不平的石台，造就了这座看上去高低起伏像波浪一样的城镇。有些看上去像在又高又远的石壁上，有些看上去像是在极深的地下，有些高度接近，距离又不是较远的石台直接，还修有廊桥来方便人们通行。

同样，这里白广闻也留意到了之前在他住的地方看到的那些铁锁链，这个洞里更多，一样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然后又不知道消失在哪里，白广闻顺着引他们前来的这根铁链望去，发现它直直的通向远方，隐入视线终点处的石壁内，似乎也是有个亮点，大概也是个洞穴吧。

“糟糕！”白广闻背后突然传来尉迟歌一声懊悔，他回头好奇地看着尉迟歌，只听尉迟歌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说：“我忘记这里其实不能坐轮椅。”

“为……什么？”白广闻一边问一边看向四周，有人的地方怎么可能没路呢，但他不用等到答案，就看明白了尉迟歌没有开玩笑，他们现在所在的洞口，处于整个洞穴一侧石壁的中间位置，往上看约有百米高，往下看也约有百米深，说是悬崖峭壁也不为过，四周目之所及也能看到几个小洞口，但别说路，石阶都没有凿，最多有一些粗大钢钉敲打在石壁上，像是给人落脚用的，但绝对不是给坐轮椅的人用的。

“你们这出行，都靠飞吗？”白广闻刚想吐槽，就看见身边的尉迟歌已经脚步轻点飞了出去，远远飘回一句声音道：“在这儿你等我几分钟。”

“好吧。”白广闻看着空中轻盈的尉迟歌，化作几道残影，消失在眼前灯火辉煌的城镇中。

尉迟歌确实没有骗白广闻，没几分钟，她就又带了一个脸庞俊秀，略微消瘦的男子回来，那人略微比尉迟歌高一个头，一身青色马褂，从他落地无尘的功夫，白广闻就感觉得出此人功夫不浅，只是那人似乎不喜说话，不打招呼，看白广闻的眼神也是漠然的。

“这是初九。”尉迟歌对白广闻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就在青衣男子手背上，用食指有规律地敲打了几下后，就见男子对着尉迟歌缓缓点头，然后不由白广闻分说，青衣男子便单手将白广闻从轮椅上抱起，然后扛在肩上，转身脚步左右一踏，整个人扛着白广闻如无物，就那么轻飘飘地飞出，然后落在那纹丝不动的铁索之上，带着风声和白广闻的尖叫声，顺着铁索入了城。

尉迟歌远远地差点笑岔了气，调理了半天，再次从洞中一跃跟上。

……

三人在镇里人的侧目中，来到一处巨大BJ铜锅造型的店前，这个店高近三十米，又处在一处较高的石台处，可以算是这个洞厅内的一个制高点了。店铺除了外观像个火锅，整个楼也通体刷着金色铜漆，一层入口是一对红色大门，迎客往来一开一合，像极了明暗相间的火焰。大门上有一红色金漆的牌匾，上面写着“九层塔”，算是店铺的名字。

店门口的接待员见到青衣男子背后的古装女孩那精致的面容，立马笑着迎上来，女孩则是习以为常的直接步入店里，然后熟门熟路的顺着店里的旋转楼梯之上，女孩身后的青衣男子也扛着一名似乎已经昏过去的男子跟着，顺着楼梯一圈一圈向上走去。

虽然女孩和青衣男子一副泰然自若，但店里店员们却已经是炸锅了一般，有的跑往后厨，有几个使用轻功从店铺一侧露台处纵身飞出，攀着铁索，朝着店铺顶端奔去，原来这个火锅造型的顶端烟囱处上方，正对着一个黑漆漆的洞穴，一根铁索垂直而下，连接着上方的洞口和这家火锅店的巨大烟囱。然后又没多久，上方洞口就飞下一些人，一手攀附铁索顺滑而下，一手中平稳端着银闪闪的不知道什么物品。

店内外的忙碌，却并不会打扰店内第九层雅间内的三人清静。

那青衣男子像放一袋大米一样把白广闻咚地一声放在地上，然后拍了拍几下地上男子的脸，确认地上男子慢慢醒过来后，就朝尉迟歌作揖施礼，然后不声不响地钻入雅间内的桌子下。

“你这个朋友真高冷啊。”白广闻一手揉着还有点晕的脑袋，看着钻入桌底的青衣男子许久也不出来，又补充了一句：“爱好也略微神奇。”

“你感觉怎么样？”尉迟歌并没有接话，蹲下看着白广闻略显苍白的脸问道。

“我对他能有什么感觉，我取向很正常的好不。”白广闻感觉尉迟歌问得有点莫名其妙，丝毫没注意自己已经可以扶着椅子坐下。

尉迟歌见白广闻已经可以正常行走，放心下来，坐到白广闻对面，然后拍拍手，几个店员依次推入餐车，上面拍着一排排银质器皿，原来就是先前空中那些飞来飞去的店员临时加急送来的，店员依次将器皿在桌上摆好后，然后有规律地敲了几下桌子，只见那桌中央的火锅便忽然冒出一团炽亮的火焰，锅中汤汁瞬间便翻滚了起来。

尉迟歌挥挥手，店员便识趣地推到房间外，关上了门。

白广闻好奇地看着桌上一排排餐盘上都盖着银制盖，伸手正准备打开瞧瞧是什么吃的，就被尉迟歌用筷子打在手上，只见尉迟歌说：“打开盖子就要立马吃哦。”

“这是请我吃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白广闻开口问道，又掀开桌布俯身看向桌底的青衣男子，只见那男子双目紧闭，盘腿坐在桌底中央，双手向上托举，正好是锅底下方的位置，白广闻看着莫名其妙，对着男子问道：“你要不先一起吃饭，一会儿再练功？”

见男子没有理他，白广闻默默坐好，尴尬地对尉迟歌问：“你不劝劝他？”

“你不用管他。”尉迟歌打开白广闻先前准备拿起的盖子，原来只是一盘羊肉片，和寻常火锅店里见过得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分，未及白广闻开口询问，尉迟歌已经在自顾自地放进锅里涮了起来，然后一边捞起一片涮羊肉沾着辣酱说：“倒是你，你没发现你有什么特别的吗？我前面是问你现在对自己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什么的，不是对他的感觉。”

“我能有什么感觉，我感觉很好啊。”白广闻伸着双手，还站起来做了几个拉伸运动道：“你看，完全没问题，咦？我什么时候可以站起来了？”

白广闻又围着桌子小跑了几步，发现自己似乎又恢复了很多，虽然还是无力，但浑身暖洋洋的，已经能感觉到一些内息在体内循环，就是那股力帮着他。白广闻又回到自己位置上凝神打坐，运气片刻后，他发现这股力量并不是自己的，而是这个房间里的一种力量。他忍不住问尉迟歌：“我怎么觉得这个房间里有股内力？”

“你个呆广闻，终于感觉到了啊。”也不知道尉迟歌是因为嘴里嚼着东西吐字不清还是有点故意地发错一个音节，待她满意地吃完，才又缓缓地说：“前面初九带你飞的时候，在路上一半你晕过去了，那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好像撞到了一股墙。”白广闻回忆道，突然想起那时候自己的窘相，赶紧又补充道：“我可不是吓晕的啊，那时候真的觉得好像哪里突然来了一个绝世高手，一掌把我拍晕过去了。”

“那并不是什么高手，而是这座岛的力量，这岛上有股神秘力量会压制习武人的内息，原因我们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只知道从平面看呢，越往岛的中心去，力量越强，如果从上往下看呢，越接近岛的上面，力量越强，而岛底部反而没什么力量。前面初九带你基本是从洞口平行施展轻功到这里的，更接近岛的中心，且位置也比原来你住的地方高了些，那股力量超过了你自身内息，所以你晕了过去。”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把你接到我家，先让你在岛边上休养，我家那里没有一定武学境界的人，是进不去的。”

“你们住的地方感受到的压力比刚才的还大？”白广闻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尉迟歌，问：“有自虐倾向？”

尉迟歌用白眼回答了白广闻后面一个问题，看着白广闻脑袋上晃动的小黄花，决定不跟他一般计较了，说：“凡事利弊两面，祸福相依，武学修炼上你应该比我有经验，在心法突破之时或某个瓶颈想要突破往往凶险，需要外人辅助，而正好这股力量压制人力量的同时，也可以抵挡这些修行中的凶险，所以心法修炼速度反而会更快更安全。只是呢，也要找到一个平衡点。”

“我懂了，就好比给一个球打气，越到后面打气需要的力就越大，万一不小心还容易把球打爆，可这个力量就如同把一个有气的球变回为一个没气的球，很轻松地就能继续往里面打气了，从而突破个人的瓶颈。”

“看你呆呆的，这点领悟上倒是很快嘛。”

“毕竟我刚才感觉就是体内的气息流失后的窒息感。”白广闻挠挠头说道，“不过如果是压制，为什么这里不一样？我感觉这里像是有人在给我输内力，就是这个内力很快又从我身上跑掉了。”

“那是因为这个店的关系。”尉迟歌又继续找着锅里的食材，边找边说：“具体还要问我方叔叔啦，他之前说是什么一处五谷脉，百穴来流转，然后这里就这样再那样以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白广闻愣愣地看着一边吃一边说的尉迟歌，道：“你这个解释，真的，非常清楚了。你口中的那个方叔叔，是千机门的人吗？不过我从未听我师傅或金师傅提起过他们千机门内还有姓方的师兄弟。”

“咦，这你都能猜出来？”

“一处五谷脉，百穴来流转；两股悲欢泪，轮回终无解。”白广闻说道：“这是千机门里一个偏门功法，专修内力运用之功，据说如果练成可以达到四两拨千斤的实力，但我只读到过，但书中满篇玄机，完全不知道怎么修炼，我师傅也不教，说是这路心法剑走偏锋，终究没法修得大道。当然可能他也不会。”

“你那个师傅就能让你修大道吗？”

“哎，我那个不靠谱师傅。”白广闻叹口气，也从翻滚的锅里找吃的，然后说道：“他大概只能让我修个‘不知’道，每次我问他心法最后一个篇章是什么，他总是跟我说，不可求不可求，我估计这他什么都不知道。”

白广闻突然想起什么，看着红彤彤的火锅油，脑袋上豆大的汗珠立马就滚下来了，半晌才尴尬地说：“这个，我吃不了辣。你们有没有不辣的锅底。”

“你一个大男人吃不了辣，过去是怎么行走江湖的？”尉迟歌一脸不可置信，说：“还有你那个什么师傅嘛，心法不全也敢让你练？反正你心法不全都敢练了，害怕辣做什么，我最喜欢吃辣了，锅底是不会换的，你也不能不吃，必须一起吃。”

“这个，是我第一次行走江湖。”白广闻咬咬牙，吞下一个滴着红油的冻豆腐，一边被辣得哈着气，一边断断续续说：“我以前的日子里，所知道而且会武功的人，就我那个躺在床上的师傅，他说如今江湖没落，已经没人了。后来又把我忽悠到西北，遇到了师叔他们，他们告诉我江湖确实没落，幸存的武林人士都生活在四叶镇里，外界很危险，大家都苟延残喘隐姓埋名的生活。在后面就遇到了你们，就来了这里。啊辣辣辣，好辣。”

“啧啧，你遇到的都是什么不靠谱的师傅师叔，还有那个什么四叶镇，我怎么没听我父亲和叶老先生他们提起过？”尉迟歌摸摸自己下巴思考了半秒，看着被辣得满脸通红的白广闻，接着道：“你还真是不能吃辣啊，没骗人。”

“我骗你做什么。”白广闻顾不得颜面，吐着舌头哈着气不说，还在用手朝自己舌头扇着气。

尉迟歌掩嘴一笑，再次拍拍手，让门口服务员推上一车各种饮料放在白广闻身边，白广闻开了一听冰可乐，咕咚咕咚喝下，总算感觉又活了过来，说：“我认识一个朋友也是喜欢辣，你们女孩子都是无辣不欢的吗？”

“哦？女孩子？”尉迟歌放下筷子，双手撑着脑袋眯眼笑着看着白广闻，说道：“来来来，八卦一下。”

“说别人的事情才是八卦。”白广闻摇头拒绝着，“我们还是聊点别的。”

“这里又没外人，你就把我当你的知心小姐姐，姐姐帮你分析一下你们的可能性。”

“不要了吧。而且桌子底下不是还有一个人。”

“他听不见的。”尉迟歌拿起筷子，又打开一个盘子，将里面的鱼片哗哗放入锅里，继续随口说道：“那你有没有她的生辰八字，我帮你看看你们合不合？”

“没有。”白广闻回答得很干脆。

“看来不是心上人啊，生日都没打听到。”尉迟歌似乎有点失落。

“……”，白广闻白了一眼身边的尉迟歌，觉得这女孩怎么对这事情这么上心，岔开话题道：“叶逐仙怎么样了？怎么没见到她来？”

“哟，这就想人家了啊？”尉迟歌两眼再次眯成一条缝看着白广闻，说：“小仙仙可不好追哦，不说她是千锁城内第一美女，就是出了千锁城，也是绝世倾城，武功又高，叶家也是武林世家望族，别说你想追到她，就你认识小仙仙，还聊过天这几件事，如果被千锁城里的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少痴情男子要追着你揍几十遍了，到时候我都拦不住。你可要小心，出门在外跟紧我，千锁城里手机信号也不好，大部分都是靠无线电或花钱找一些内力高的人用千里传音术，到时候你走丢了，估计小命也要保不住了。”

尉迟歌见白广闻呆呆地没说话，一边玩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补充道：“你真想追她，好好巴结我，我先给你在尉迟家里某个好职位，再跟你说说她的喜好，这样你一来近水楼台，二来投其所好，也许还有点希望。”

“只可惜呐。这些年千锁城内想追仙仙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但没一个成功的，你知道为啥不？”尉迟歌没等白广闻开口，抢先又补充说：“因为千锁城我们尉迟家规定，如果想和仙仙吃上一顿饭的人，必须天下争霸赛夺得第一，而天下争霸赛仙仙也会参加，那么就没人会第一。这些人哪有你运气那么好，面都见不上，如何获得仙仙的芳心？”

“所以叶逐仙已经恢复了？”白广闻好奇地问，他只是想随便引开话题不要聊自己的事情，怎么尉迟歌突然这么兴奋地讲了一堆如何追叶逐仙。

“呀！完了！”尉迟歌突然反应过来了，叶逐仙如今重伤未愈，还在疗养，那么接下来的天下争霸赛上还能不能像过去时候可以轻松战胜对方还不一定，如果叶逐仙无法参赛，或是被打败让其他人夺了冠，那么对尉迟家多年谋划也是有着严重影响，难怪她一回来就被父亲劈头盖脸一顿骂，这些天尉迟家和叶家最好的资源都用在给叶逐仙疗伤上，想到这，她顾不得继续吃，放下筷子，对白广闻道：“你先吃着，我得先回去一趟。千锁城内结构错综复杂，你千万不要乱跑。”

说完，转身就从房间一侧的窗户一跃而出，留下白广闻失神地看着窗外，默默道：“你这算是逃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