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地牢惊魂(六)(2 / 2)

“哼,到时候再说吧。希望你不是在自寻死路。”

望着惊惧的瑞文,蛇眼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关上牢房就走了。

等了好久,直到确定了蛇眼应该不在外面偷听了,钱进才松了一口气。

他望向对面,瑞文正捂着脸颊,靠在墙边。那双祖母绿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

“钱进,你……”

“我不会看着你死的。”

钱进打断了瑞文的话语,郑重地看着她,而瑞文只是沉默。

“你一定不会死的。”

钱进喃喃着,不断地给自己下着心理暗示。他是一个正常人,所以有着正常人的恐惧。

但是他也有不想退却的时候!

一个人的勇气绝不是凭空生来的,要么有着极其坚定的信念、要么有着视死如归的洒脱。

钱进想得没有这么透彻,所以他只能选择逼迫自己,逼自己去面对未来的残酷。

身为一个困于地牢、手无寸铁的奴隶,钱进能做的只有剑走偏锋。所以便有了刚才的“豪赌”,幸运的是,他暂时赌赢了。但成功拖延时间之后,接下来的选择才更加关键。

“瑞文姐,原来你是柳生贤一的情妇啊。”

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是刚才一直保持沉默的斯麦尔。

瑞文不置可否,瞟了一眼钱进。现在并不是深入讨论的时机,更不好将斯麦尔给牵扯进来。

“斯麦尔,今天过得怎么样?外面有什么新闻么?”

钱进转移话题,身为地牢中唯一一个外出务工的人,也许能从斯麦尔这边获得一些有用的情报。

“今天过得比较舒适,监工没怎么用鞭子抽我们。”

他憨厚地笑了笑。

“新闻倒没什么。大家平常忙着做工,少有交流的机会。哦,只是一些工友们传闻说,新城好像突破了什么‘乌人’采矿技术,以后可能就用不上我们了。”

“无人采矿?”

“对对对!要我说,这东西可不靠谱,怎么不用人采矿呢?那大家以后干什么,吃什么。”

斯麦尔絮絮叨叨着。他可不关心什么新技术,只是以后没活干、没东西吃这件事比较唬人,让他十分讨厌。

“我听肖说,我们这曾经是一个工厂?”

“是啊,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自从辛迪加自治之后,好多产业都搬走了,这里也就成了蛇眼老大的基地了。”

“你对这附近熟悉吗?”

斯麦尔点点头。据他所说,这里原来是柳生黑帮控制的地盘,但由于与冈萨雷斯的地盘接壤,所以常常爆发摩擦。在上次的冲突中,正是因为冈萨雷斯取得了优势,所以将势力范围扩大了过来。

“那,这工厂有没有后门之类别的通路呢?”

钱进图穷匕见,而斯麦尔也意识到不对了,声音小了许多:

“有是有……等下,钱进哥,你不会想?”

钱进和瑞文对视了一眼,随即点点头。

“不成,不成不成。”

斯麦尔慌张地摇着头。

“一起逃出去,总归在这里受苦好吧。你难道不想见见自己的爸爸妈妈么?”

钱进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斯麦尔既清楚附近的情况,又有外出行动的机会,如果争取过来,肯定能为逃生增添很大可能。但无论钱进再怎么说,斯麦尔都打定主意地捂着嘴巴;甚至瑞文上场,也无法改变他死硬的态度。

“钱进哥,呆这里已经算不错了。至少你不会被挨打责骂,你为什么要冒着危险出去呢?”

“呆这里不错?这只是慢性死亡啊!你没看到你瑞文姐都差点要被蛇眼宰了么?”

“不是讲清楚误会了,不杀人了么。”

斯麦尔的声音弱弱的,但却把钱进气得够呛。

面对这样憨直的人,再谈什么心计也没用了,于是钱进只好实话实说了:

“那是我唬他的!要是被发现了,我们都得死!”

“啊?”

斯麦尔一脸吃惊,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蛇眼老大不还没发现么,而且发现了也不一定会死……”

不一定会死?

只怕是生不如死。

瑞文叹了口气。看了这么多罪行,她早就了解了蛇眼和肖。

说实话,身为一个女人,在这样的环境中还没有被玷污,已经是各方面影响下最幸运的了。只是事态终究在不断恶化,如果走到最后,那处境肯定比自己想象地还要糟糕。

“你!”

“算了,钱进。”

钱进还欲争执,却直接被瑞文打断了。

“那斯麦尔,我们刚才所说的话,你可不要说出去,好么?”

斯麦尔这才瑟缩地点了点头。

而劝说无果的钱进只能苦笑。但一见到瑞文投过来嗔怒的目光,他便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情——对方可不喜欢一直看到自己的苦瓜脸。

只是,如果能为逃生计划拉拢到同伴……

想到这里,钱进下意识地望向No.18的牢房方向,但那里却只有寂静与黑暗。他只能掐灭自己内心的一点幻想。

接下来的几天里,钱进依旧每天去“工作”。只是随着他业务越来越熟练,他的工作时长也有了增长。来来往往的客人,各种稀奇古怪的需求……有几次,钱进真有了些死志,但一想到晚上,总有一个身影温和地倾听着、陪伴着他,他的念头便慢慢消解了。

他不敢忘记逃生计划,便总是借着工作之便探听消息,亦或者尝试能否做些有助于逃生的手脚。只是出于肖和蛇眼的监视与限制,他的努力大多都无疾而终了。

直到五天后。

“啊啊啊……好痛,好痛……!”

斯麦尔的惨叫接连不断地响起,冲击着钱进的心灵。

“肖不是说已经帮他的手截肢,稳定了伤势了么。”

钱进面色难看。他刚工作结束回来,便听见斯麦尔的惨叫。他询问瑞文,才知道斯麦尔是在今天做工的过程中不慎收到工伤,一只手被开采的机器给碾了过去。听到惨叫后,工友们马上将他带了回来,交由肖处理。

“伤势是稳定了,但疼痛可不会那么快消退。我不觉得肖会能给他多好的医疗条件。”

瑞文皱着眉头。两人只好这么听着斯麦尔惨叫着,直到最后声音慢慢消减,只剩下哽咽的哭声。

“斯麦尔应该差不多两天没合眼了吧。”

“也许是因为那个新技术的传言吧。”

仅仅因为传言么。

钱进心里痛骂着蛇眼。他本以为新技术的实现到铺设等,总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却没有想到这消息已经足以逼迫黑帮更残酷地榨取劳动者的血汗,换取更多的利润。

永不停息的劳动,极端稀缺的供应。人已经不再是人,而成了一种可以随意消耗的建材。他们的生命究竟会有多么脆弱?!

“我……我想回家……”

稚嫩的声音已经在哭嚎中变得沙哑。

残废的劳动力在蛇眼这里可活不了太长时间。

瑞文叹了口气。要是在前几天,斯麦尔就做出出逃的决定,说不定还能博取一线生机。但事已至此,即使想要逃生恐怕也没有条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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