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地牢惊魂（五）（2 / 2）

瑞文摇着头。

“但……”

“没关系的。我想清楚了。”

“就像你说的。我……也是在逃避。只是，我是因为害怕磨难，所以干脆想着自我毁灭了。”

“你不用为自己的话语而自责。相反，正是他们让我看到了一点希望，在这暗无天日中，这是唯一的光明。”

“你不觉得这种空话很……虚假吗？”

钱进疑惑了，他了解的瑞文并不是这样的。而瑞文只是叹了口气：

“之前的我也许是这么想的。但是我错了，因为越是自以为是地寻找真实，反而让我走上了承认现状的歧途。”

“是。单纯的话语的确很无力，但这也并不是虚假。”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生气吗？”

“呃……”

“因为我已经不敢再相信希望，相信良心、道德。不是他们本来如此，而是我宁愿他们不存在，最好全是虚假的、丑恶的。”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

“总结的很好啊。”

瑞文含笑地看着钱进。对方的话的确很精炼，但她更喜欢浮夸一点的比喻：

“孤独的女子被困于肮脏的地牢，原本她以了无生趣，但一个光明骑士却突然闯进了她的世界。”

“你觉得接下来会有什么发展？”

“呃，总不可能是两人都出不去吧。”

还真有可能。

瑞文翻了个白眼，但她想说的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按照通俗的套路来说，是以身相许。”

“啊？”

钱进呆住了。他似乎理解了对方说的意思，但出于话题跳跃的速度，又有些不确定自己的想法。

“你的告白，我答应了。”

一种心脏被击中的感觉突然袭来，让钱进措手不及。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热血汹涌上脸。他好像理解了为什么希腊神话中的爱情是以双方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为体现的了，因为他真切地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怎么这么……突然？”

“嫌快啊，那我不答应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着……”

望着有些手足无措的钱进，瑞文勾起了嘴角。

快吗？是挺快的。但是对于这种环境下的二人来说，似乎又是那么的情有可原。因为这难得的情感联结就如同黑暗中的唯一光源，使他们得以从苦难中歇息片刻。

“这，这是吊桥效应……？”

“什么意思？”

“就是说危机中的两人更容易产生感情。”

“这不很正常吗？你以为这种危机很常见，所以是虚假的？”

“这……”

钱进呆住了，他顺着瑞文的想法一想，发现的确如此？

但，他不是光明骑士，更难以说给她一个光明的未来……

“别在那瞎想了。你就是想得太多，我都受不了了。”

瑞文摆出一副夸张的抓头发的动作。这可不是她说谎，以前的她可是最喜欢想七想八的，但是在钱进到来之后，倒是变成对方想的最多了，以至于她都感觉自己以前也有点讨人厌了。

“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对你更负责。”

“负责？你很负责了啊，你承认感情难道不是一种负责？”

“但我们现在这样，以后怎么……”

“妈的。谈不谈，一句话！”

瑞文咬牙。她觉得钱进实在可恶了，引出她的感情，但真正摊牌的时候又磨叽起来，甚至让她这么温文尔雅的人都爆粗口了。虽然她知道对方是在思考今后的打算，但对现在的她而言，日后的事情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钱进很快就招架不住那凌厉的眼神和自己内心的期盼。

“谈。”

瑞文这才放松了眉头。那轻轻的微笑简直有勾人心魄的功效，将钱进的目光牢牢吸引了。但随即，她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脸狐疑地问道:

“不对啊钱进。仔细一想确实太轻松了，难道说……难道说你一开始就是以颓废换取同情？”

“啊这……”

钱进被狠狠地呛了一下。他不得不佩服对方的脑洞，但回过头来想，两人的情绪碰撞的确在其中起着催化剂的作用。所以他也只是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逗你玩的。”

看着狼狈的钱进，瑞文抿嘴笑着。她觉得整个地牢的空气似乎都鲜活起来，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黑暗。虽然她知道这只是片刻而脆弱的光明，但这并不能妨碍她去感受，去经历。

真好。

钱进的心情很舒畅，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但一想到横亘在两人中间的铁栅栏，残酷的现实便将他的心思重新拉了回来。

这样的自己，真的能承担这份感情么？

钱进迷茫了。经历了这天的苦难，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选择了妥协的道路，没有办法再回头了。但是两人关系的更进一步，无疑引入了新的变量，给他的想法造成了强烈的冲击。

“怎么不说话？”

“没有，太高兴了。”

钱进面上不敢流露出半点忧虑。在心里想想也就算了，但他不想引起瑞文的担忧。

只是他不知道，瑞文已经从他那细微的神色变化中看出了他的所思所想。

呵，男人。

瑞文无端这么想着，感觉有些好笑。也许真的是思维方式的不同，身为女人的她此刻并没有太因未来的事情而忧虑。不是她不懂，而是当下的情感体验，对她来说更加重要，或者说是更应该体验的“真实”。

“好了，去休息吧。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本来不想再多说什么，但考虑到钱进多虑的性格，瑞文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恩，应该没有了？”

钱进想了想，看向No.18的牢房，那里，No.18的身影依旧蜷缩在角落，没有仔细听的，根本听不到那微弱的呼吸声。

“对了，斯麦尔呢？”

钱进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隔壁男孩的声音了。

“斯麦尔？他在你今天被肖带出去工作不久后就被蛇眼带走了，应该是去挖矿了吧。”

“挖矿……真难想到一个13岁的孩子就要去做这样的事情。”

钱进摇了摇头。

“在辛迪加，这太正常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官方教育机构了，孩子差不多大后，基本就出来随着父母务工了。”

“教育……”

钱进想到自己还没有跟瑞文提起过自己以前的学业。

“其实如果正常发展，我以后应该会走上教师岗位。”

“挺好的啊，你教什么？”

瑞文顿时来了兴趣，而钱进则有些尴尬了，因为他前世学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在这个世界，只怕是派不上什么用场。

“呃，我家乡的语文。”

“哦~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当一个老师。”

瑞文笑了笑。她的确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在她之前的人生中，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新闻编辑这条路。不过她倒是对钱进走上讲台的表现十分有兴趣。

“瑞文，再给我讲讲有关辛迪加的事情吧。”

钱进不知道肖今天还会不会将他叫上去工作，但既然现在难得有闲暇的时间，干脆就从瑞文这多探听一些这地方的情况了。

瑞文自无不可。两人便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直到一个身影走进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