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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氏脸色铁青,却见苏兰心镇定道:“太太言重,我怎么敢威胁您?太太刚才说要讲道理,所以我也只是帮着太太讲道理而已。人命关天的事,当然不能轻率决定,我说这事儿应该好好查一查难道不对吗?”

“什么意思?你觉着这件事情还有猫腻?糊涂东西,难道你大嫂子会陷害一个卑贱的婢妾不成?”

“陷害不陷害的,这个还真不好说,嫂子做事也太不小心了,这样拙劣的计谋,连我都瞒不过去,更别提瞒过二叔了。”

苏兰心一语未完,那边梁氏已是勃然变色,正要高声质问,就听苏兰心沉声道:“大哥哥去了有一会儿,若那六皇子真是个好奇心重的人,这时只怕要过来了,嫂子真的要和我在这种关头好好分辩吗?”

“你……”

梁氏到底做贼心虚,听见这话便不敢答了。彭氏显然也很清楚自己的外甥女儿是个什么货色,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今日的事怕是真被苏兰心说中,且这丫头很有一份儿古怪本事,什么事情都难逃她的眼睛,说不定此时已经看出什么来了。

一念及此,便当机立断道:“既如此,这事儿容后再说,当前先齐心协力,度过这一关再说。”说完看了荷香一眼,沉声道:“大姑娘扶着荷香去收拾一下,我和你大嫂子进屋说话。”

一面说,目光就在院中众人身上掠过,接着阴森道:“一会儿但凡有人来,不许多嘴,只说大少爷这房里闹了点儿误会,已经解决了,明白吗?”

张姨娘月姨娘巴不能把大事化小事化了,闻言连连点头,其他丫头仆妇也都齐声答应。

彭氏松了口气,眼看苏兰心扶起荷香,她便瞪了梁氏一眼,转身便要进屋,却忽听外面一阵脚步声响,接着一个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沉声道:“究竟怎么回事?福哥儿怎么突然就发疯了?把人都丢到了六皇子面前,你们想造反吗?”

听见这声音,连彭氏都打了个哆嗦,张姨娘和月姨娘更是脸色惨白如死人,月姨娘狠狠瞪了苏兰心一眼:明明没有她们娘儿俩什么事,都是这孩子不懂事,非要跑来出头,这下好了,谁也别想逃过这一劫。

仆妇们悄悄站到了院子两侧,看她们的神情,要是地上有耗子洞能让她们钻进去就好了。苏兰心叹了口气,暗道事情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只希望没有到最坏的一步。

但她很快就失望了,因为她只偷偷看了一眼,就看到人群中那位十八九岁的少年,她知道那必然就是六皇子了。实在是这少年的容貌气度太过出色,站在人群中间,就如同鹤立鸡群一般,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被十几个人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而来的。

这位也太不讲究了吧?就算你是皇子之尊,你来我家也是做客的,哪有客人听说主人后院有热闹就要过来看的?你有一点皇子风度好不好?

苏兰心心中来气,不过旋即想到在竹林中听到的关于六皇子的言论,显然这位是个连皇上都管不好的主儿,不然皇帝能用“放浪不羁”这种词语来形容自家儿子吗?所以对方做出这种事来,虽是意料之外,却也算情理之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说苏天茂气得哆嗦,就连苏天成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妻妾不和互相陷害,这在任何一个大户人家都是非常严重的丑闻,更不用提今儿这家丑竟然还暴露在了六皇子以及跟着他的宫中内侍面前,这搁谁谁能受得了?这都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干脆是丢去太姥姥家了。

事到如今,彭氏也没办法了,来到苏天茂面前微微一福身,沉声道:“回禀老爷,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起了点儿误会,谁料想福儿大概是近日老爷逼他读书逼得太紧,所以有些疯癫,竟跑了出去,闹成这样,都是妾身教导无方,其实没什么事。”

彭氏好歹也是做主母的人,这一点手腕儿还是有的,平心而论,在这样情景下,这番话当真已经算是妥当了,不然还能怎么办?有了这番话,即便人人都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也不会有人不知趣的刨根问底,主人家的颜面到底是要照顾一二的。

谁知今天就还真遇上了不肯照顾主人家颜面的不知趣家伙,只听六皇子咳了一声,正色道:“夫人此言差矣,这人差点儿都被打成猪头了,还说只是闹了一点误会?这话只怕不能服众吧?”

一言既出,苏天茂和苏天成哥俩的脸都黑成锅底了,彭氏也是面色苍白,六皇子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无疑让形势陷入了更加难堪的境地,别说彭氏,就是苏兰心,也忍不住惊讶地抬眼向对方看去:哪怕是皇子之尊,这样做也太过分了。

第6章 第六章:焦点

却不料这一下目光正对上六皇子的视线,只见他眼睛一眯唇角一翘,竟向苏兰心露出一个颇值得玩味的笑容,接着目光不着痕迹地上移,落在她额前那一排乌黑的刘海上。

苏兰心忙垂下了眼,心中有些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暗骂这六皇子当真是个放浪大胆的家伙,哪有盯着女儿家这么看的?尤其是他盯得那个地方,简直就是故意戳疮疤。

却听六皇子又道:“论理这是苏大人的家事,我不该干涉。不过刚刚听了苏举子一番话,事涉人命,我身为主管刑名的郡王,却也不敢等闲视之,所以才会亲自来到这里。夫人莫要有顾虑,究竟事情真相是怎样?还请坦诚相告,有苏大人和本王在这里,定会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苏兰心真想一口啐到这货脸上去,说的多冠冕堂皇啊,能顺带提二叔一句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只是这话又怎可能说出来,生气之下,只好转过头去,心中暗叹今天的事注定不能善了,不过依照彭氏和梁氏的狠毒嚣张,这事儿的结果已经坏到不能再坏,或许如今有了六皇子亲自插手,能迎来转机也说不定。

一念及此,怒气稍平,只听那边苏天茂又喝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如实道来?”

彭氏无奈,只得咬牙道:“是,老爷。都是荷香这个贱婢,她因为儿媳有孕在身,生怕从此后自己地位不保,竟买了*,要暗害儿媳,妾身要拿下她,结果福儿非要护着这贱婢,最后见妾身不肯妥协,竟疯癫一般跑出去,妾身一个不慎,就没拦住他。”

“没用的东西。”

苏天茂悻悻骂了一句,忽听身旁大儿子愤怒道:“你胡说,荷香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不等说完,就被苏天茂一个耳光扇得趔趄到一边,听他怒吼道:“闭嘴,这儿还轮不到你说话,混账王八羔子。”

说完便阴着脸看向被两个婆子架着的荷香,咬牙道:“将这贱婢关进柴房,等候发落。”接着又转向六皇子,肥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勉强笑道:“家里出了这样事,是我管教无方之过,不知王爷能否给草民留点颜面,就不必送官了吧?”六皇子齐博去年才封的睿郡王,所以苏天茂称呼对方王爷。

齐博鄙夷一笑,暗道这苏天茂真是个没分寸的,你一介商贾,也敢让本王看你的颜面?你有什么颜面?罢了,到底是苏天成的大哥,俗语说得好,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呢。

所以这不客气的话也就没有出口,只是转头看着苏天成道:“苏大人,这是你的家事,送不送官自然由你决定。不过我觉着这样处理似乎草率了些,你说呢?”

这就是红果果的无视了,苏天茂站在一旁,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脾气暴躁,若是别人这样不把他放在眼中,早跳起来了。然而今天却是半点脾气也没有,甚至还破天荒在心中做起了自我检讨,只说自己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和六皇子说这样话,那不擎等着被人打脸吗?

正想着,就听苏天成开口道:“本就是些家中纠纷,让王爷见笑了。”显然也是不想在这里继续丢人,打算赶紧将事情平息,日后无人时再来追究谁是谁非。

谁知齐博竟是连苏天成的面子也不给,闻言沉吟了一下,便笑着道:“常听苏大人说你有个聪慧的侄女儿,甚至有那疑难案件,你举棋不定时,她也会给你提供一些思路。老实说,我却不太相信一个不涉世事的女孩儿能有这份敏锐洞察力,恰好今日之事发生在后宅,何不让她出来判定一二?也让我见识见识这世上是否真有不让须眉的巾帼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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