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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川城离着青羊村可有数百里路。别说小石头一个年不过六七岁的小娃娃,便是成年人,也少有人能承受得了这般遥远的路程。

可是这个亲侄儿却是硬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容不得黄东平不相信。

“小……小石头,你怎么来了?”

小石头一听得黄东平这话,委屈和难受涌上了心头。只是他没有哭出声来,默默的用衣袖拭着眼角的泪珠。

晗儿见此,向着赵主簿等人说道,“既然人已经找到了,你们便离去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赵主簿等人自是巴不得,点头哈腰地告辞几声后,便一同离开了叮当街。

“到屋里去说吧。”晗儿见着赵主簿等人走远,这才对着黄东平说道。

黄东平看着晗儿凝重的神色以及小石头那默默哭泣的样子,心中顿觉不妙,但还是点了点头,开了房门,引着晗儿与小石头进了房中。

黄东平的家不过两间瓦房,屋里邋遢凌乱不成样子,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让晗儿不由得又是皱眉不已。

黄东平见着晗儿的面容,知道她有所嫌弃,也是尴尬不已,傻呆在那里解释了声,“家里没个婆娘,自然邋遢了些,还请大人委屈一下。”

说着,黄东平便欲去收拾一番,幸好晗儿阻止了他,“先不忙,我还是先和你说说青羊村的事吧。”

黄东平看着晗儿坐到了有些摇晃的破凳子上,也是跟着坐到了她跟前,十分关切地问了一声,“青羊村怎么了?”

那个记忆中的地方,虽然已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起,但是此刻说出口来,黄东平还是紧张莫名。

那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每一次,只要他回到青羊村,那里每一个挂着淳朴笑容的人都会热情地招呼他,夸他有出息。还有东边的牛二婶、西边的杨大爷,每当他回城时,总会在他的行囊里塞满熏肉、兽皮,让他在城里换点钱过日子。

一张张淳厚的面孔,一件件温暖心扉的举动,即便事隔多年,还是让黄东平难以忘怀。

当然还有自己的兄嫂。

眼前的这两间破败的屋子,就是兄长黄东海资助的,虽然残败不堪,总也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为了给自己凑齐买房的银两,黄东海不仅拿出了一家人的积蓄,还在夜里偷偷上山狩猎,只为了给他多凑些银两,差点在猛兽嘴里丢了性命。

青羊村,已经不能用“家乡”两个简单的字来形容,那里是他情感的寄托,是牵挂,是羁绊,是终生不灭的根。

晗儿看着这个神情略显激动的男子,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反倒是小石头无知无畏,直接当着黄东平的面哭诉起来,“二叔,爹没了,娘没了,哥哥也没了……”

“哐当!”

黄东平一个不稳,摔落在地,整个人眼睛大睁,却是怎么也不肯相信。

他的父母早亡,是那个只比他大几岁的兄长把他拉扯长大。可以说,对于黄东海,作为弟弟的黄东平有一种亦兄亦父的感情在其中。

突然闻得他一家人的噩耗,黄东平已经完全不复醉态,整个人傻愣在那里,哆嗦了几下嘴唇,却是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再看他脸颊的时候,一连串的泪水,已经是顺着脸庞淌了下来。

无言的哭泣,一样痛彻心扉。

晗儿见他如此至情至孝,也是对他好感不少,张嘴说道,“师叔带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全村就剩了小石头一人。此刻我师叔去追那行凶的歹人了,而我则留下来安置小石头。依你之见,我是将他留在此处,还是替他另寻个好人家?”

也不怪晗儿会这么说,只因为初见黄东平,他那潦倒醉酒的姿态与眼下房中的邋遢模样,实在让晗儿放心不下将小石头托付于他。

小石头自然也听出了晗儿准备将自己送到别人家,心中自是十分不愿,一脸紧张担忧地看着黄东平,这个眼下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倚靠。

“他是我亲侄子,他还小,我会好好照顾他,不让他饿着冷着。”

平凡至极的话,不起丝毫波澜,却是说得那样坚定。甚至许多年后,黄东平自己都想不到,就是他这句简单的誓言,却在一个幼小脆弱的心灵里深深扎根,比起那些豪言壮语还要感动人心。

晗儿听罢,秀眉微蹙,却是没有拒绝,只是微点了头,说道,“记住你今日之言。”

晗儿还是走了,小石头看着晗儿那离去的背影,默默站在那里好久……好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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