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尸九虫(2 / 2)

而回应他的,是两个如出一辙的,茫然的表情。

看着这俩人一个比一个文盲的眼神,白川的嘴角抽了抽,一个一直奋斗在一线的大老粗,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确实不应该期待,他们对这种理论知识有所了解。

“取百种虫,置一器中,使自相啖食,唯一活者,为其饵,此为‘蛊’,这是《博物志》中的记载。”俏媚眼做给瞎子看,白川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开始科普,“蛊者,心志惑乱之疾,若令昏狂失性,其疾名之为蛊,这是《春秋正义》里的解释。”

“其他的记载,也大致可归为此两类,这样说的话,你们有想到什么吗?”白川看着徐廖二人,带着探究的意味提问道。

回答他的,是两张略显尴尬的笑脸,徐四倒还好,脸皮堪比城墙的他早就习惯了白川的冷嘲热讽,一笑而过。

一边的廖忠却有些难为情地搓搓手,表情讪讪。

亏他还自称研究了多年,结果却回答不了如此基础问题,这让他不由觉得有些惭愧。

“简单地说,古人将蛊这种东西,分成两类,一种是影响人身体的,蛊虫的蛊,另外一种,影响人精神的,是蛊惑的蛊。”叹了一口气,白川直接说了结论,“这与三尸九虫的说法暗合,而三尸,又称三虫,若以以人体为器皿,写个字,念做‘蠱’。”

廖忠和徐四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白川蘸着茶水写在茶几上的‘蠱’。

廖忠的大脑里面充满了国粹,文学素养不高的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卧槽”和“流批”。

此刻他看向白川的眼神里充满了叹服,虽然前面一大堆他没听懂,但他知道三尸,也认得白川写的这个字,这种思路,简直令他惊为天人。

而徐四也是满心的叹服,甚至,他此刻下定决心以后也要多读点书,文化人忽悠起人来,引经据典,不留痕迹,这简直跟他脑袋里,自己所想象的情景,一模一样。

“若是再结合道家所言的性命双全,斩三尸以清灵台,杀九虫以健肉身。”没有理会那两人崇拜的眼神,白川继续说道,“那么,我们可不可以认为,要解决陈朵的问题,除了要制约‘蛊虫’之外,还得压却‘蛊惑’呢?”

廖忠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白川一定要陈朵发自内心地承认自己是个人类了。

若是陈朵始终认为自己是蛊,那么,已被引出贪嗔痴三念,却又缺乏自我认知,没有人性约束的她,很难有强大的意念去控制,甚至斩却三尸。

“我明白了!白顾问真的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在脑中完成逻辑闭环,廖忠不由拍案而起,吓得徐四打了个哆嗦,“要治好陈朵,除了要压制她体内的蛊毒外,还得帮她控制好三尸。”

“最后,有两个故事要跟廖总您分享一下。”看着激动的廖忠,白川的语气突然郑重了起来,“一个是川上富江的传说,另一个故事则叫做《营阳蛇蛊》。”

川上富江的故事是一个来自东瀛的真实案例,主角是一个叫做川上富江的少女,她无法被杀死,还会让每个接触她的男人被其女色迷惑,对他产生无与伦比的占有欲,听其命令,做下种种恶行。

而这,正是以自己为蛊,被三尸操纵的一个鲜明例子。这也暗合了《春秋正义》中“女惑男谓之蛊,知蛊谓惑以银事”的说法。

《营阳蛇蛊》是搜神记中的一篇故事,内容是:“营阳郡有一家,姓廖,累世为蛊,以此致富。后取新妇,不以此语之。遇家人咸出,唯此妇守舍。忽见屋中有大缸,妇试发之,见有大蛇,妇乃作汤灌杀之。及家人归,妇具白其事,举家惊惋。未几,其家疾疫,死亡略尽。”

故事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讲一家人养蛊取富,然后家里的新儿媳妇因为不认识蛊,做了错事,害死了全家。

整个故事导火索,就是“人”不知“蛊”,盲目地根据自己的经验,去将蛊杀死,从而酿成大祸。

而这家人的姓氏,也很耐人寻味。

听了白川所讲的两个例子,廖忠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知道白川这是在旁敲侧击的提醒自己,一定不要再用自己那浅显可笑的所谓经验,去处理陈朵的事情了。

想到这两个故事所引发的后果,廖忠背后就已被冷汗所浸透,于公于私,这个锅,他背不起。

“感谢白顾问教诲。”廖忠起身恭恭敬敬地对着白川行了一礼,他知道,白川今天这交浅言深的一番话,等于是救了自己的性命,回想一下,自己对陈朵的引导,简直令人不寒而栗,最后的结局,廖忠想都不敢想。

脑子通直肠的廖忠挤不出什么客套话,只能拍着胸脯保证道:“老廖我是个粗人,不会客套,以后您有什么事儿,只管跟我说,必定全力以赴。”

成了!

白川一边连道不敢,一边去扶准备再次行礼的廖忠,并隐晦地冲徐四挤了挤眼睛。

虽然这个表情微不可查,但跟白川配合多年的徐四立马就收到了信号,心领神会地凑过去,开口道:“廖哥言重了,都是朋友,这么客气干嘛。不过说起来,我们这儿还真有点事儿,需要您给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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