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天汉(1 / 2)

重重的宫围里寂静无声,少女拼命的跑呀跑,跑的满头大汗,跑的气喘吁吁,身心俱疲却怎么也无法放慢脚步。

“绾陶!”

在一声叫唤下,她像被人点醒一般顿在了原地,绾陶仓皇回头看着眼前的人,脸上的泪与汗融合叫人看不出悲伤,看着眼前的男子痛心疾首,她多想大唤一声“灵祜”可拼尽余力也未能张嘴,就像被人掌控着,身不由己动弹不得。

“久违~绾陶!”

男子双眼泛红,眼角泪光闪烁几度哽咽,“思之无极,念之无言,与之决别,盼来生如愿相守如约白头!”太叔灵祜说完便在一阵强光中消失。

绾陶眼睁睁的看着只能嚎啕大哭,哭到心窝隐隐作痛,哭到心力交瘁......

“别走!”她惊醒,两鬓湿,看着榻顶的青绿色帐幔六神无主。

五年前,卫伯侯之子,质子太叔灵珩在大寒节夜宴之上刺杀周王而被诛杀,卫伯侯正此被扣上了谋逆之罪,然卫伯侯高寿,太子灵祜自请前往朝音替父谢罪,而此他被扣押朝音八个月,最终还是被君父下旨赐死。

霍玉端着水盆走来见躺在床榻上发呆的人儿惊喜,“殿下醒了!”她欣喜失措的放下水盆走到榻边将手搭在绾陶的额上才松了口气道:“终于~”

“殿下,你可吓死我了!”霍玉眼中泪花粼粼,“你知不知道,你都烧三日了浑身汗淋淋,泪不断,药也喂不进,太医都无法了,直说是~是被勾了魂,若是在不醒来我便要下去和阎王爷抢人了!”

三日,她在梦里跑了三日,他却只在最后一刹见她......

“哪有什么来生,一切不过是骗人,骗我!”绾陶嘀咕,眼角一颗豆大的泪珠滑落浸进了她的鬓角。

“殿下,您在说什么呢?”霍玉拿着拧干的湿巾轻轻为她擦拭着脸上和脖颈处的汗。

“我梦见了一个人,他说,他来和我告别!”绾陶坐起倚靠着凭几。

“谁呀?”霍玉忙前忙后又为她端来一杯水。

“一个你不认识的人,我再也见不到的人……他死时曾让我庇佑他的族人,我答应了,但也食言了,我不仅亲手杀了他的君父,更逼得他的阿母抱着他的妹妹自焚火海,甚至至今还在追杀他的弟弟及其族人。”

看着端着水呆愣在床榻边的霍玉,绾陶自嘲,“是不是未曾想到一个你相伴之久的人如此歹毒,你现在是否觉得眼前的人十恶不赦,世人说的不错,我就是这样的人。”

绾陶拿过她手中的水,一饮而尽。

霍玉回神接过空空的杯子,“我不知该如何评,世上本来就没有真的好人和坏人,像我,我也有私心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和曾做过却未曾公之于众的坏事。我只知殿下是一个好殿下,给了天下女子为官为仕的机会,给了女子成就抱负的可能,让女子不在是男人的附属,可抛可弃。世人说你坏,我不顾,我只知你做了对的事,我仰慕,敬佩您这样的人。世上的人无数无尽,你我皆不过蝼蚁又怎可能改变得了众人的看法,我觉得~只要我们问心无愧便无愧所为。”

绾陶看着眼前比自己小了两岁的女娘十分欣慰,目光就像看着妹妹一般柔和。

朝音城内应的是繁荣昌盛不愧为天下第一都。

东街天子脚下最是富贵之地,天下奇珍异宝应有尽有,此街可谓人烟辐辏,车马骈阗。

本就喧杂的闹市里忽然人心惶惶,黎民百姓纷纷惊心动魄往两侧躲闪,只见一匹白马从万千人中飞驰而过,漫天尘土飞扬将路人吓的惊魂失色,紧随其后的还有三个身着便衣的男子,他们拼命鞭笞胯下的马却任然落后大截。

白马之上的少年眉清目秀时不时回头打量三人,十分挑衅。

身后领首的男子咬紧牙怒斥着,“姜白琁,你在如此胡闹我定上书大王!”他喊的面目狰狞,恨不得将白马上的姜白琁大卸八块。

姜白琁扭头看着男子高声大笑,“马文涛,你就这点能耐?”说罢她一鞭白马,白马一声鸣嘶以一冲千里之势扬长而去。

不过一刻只闻身后一阵杂乱的失声尖叫,姜白琁转头瞬间蹙紧了眉头,不见得马文涛一行人却只见一辆两匹马的马车疯也似的跟在自己后面跑。

姜白琁渐渐的放慢了马步,找准了时机唰的一下跳进了马车里。

原本车里的两位女娘早早吓的神魂离体,谁知见了突然闯进来的少年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惊喊着对她便是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姜白琁被这二人气势吓到,白挨了二人两脚,此时马车的颠簸让她没法顾想太多,只能赶紧退了出去帮着车夫控马!

“吁~”姜白琁扎稳马步和车夫倾尽全力才停住了兴奋的两匹大马,她翻身跳下马车看着自己早已不知所踪的马儿叹了口气,“扫兴!”说着拍了拍一身灰。

彼时车内的两位女娘互相搀扶着也下了来,一位着着淡黄色曲裾深衣,披绾着一头青丝,一旁的应该是她的小婢女。

“多谢郎君相救!”衣着贵气的女子语气温婉轻柔,哪有刚刚她挨在身上那两脚力道。

姜白琁见那女子还算礼仪周全自是礼貌回应,“好说,若非我驾马奔驰也不会惊扰了姑娘的马车。”

“哎,你姓甚名谁家居何处,何方人士?瞧你这幅穷酸模样算计好了我家姑娘要从此处经过吧!便就是故意惊扰了我们马车的马,想唱一出英雄救美好上府讨点好处不是?”女子一旁的丫鬟气势凌人。

还没待姜白琁反驳一句便又听见一辆马车的急刹声,只见从二人马车后面跑来一位模样俊气衣着华丽的男子。

男子紧张的看着那位温婉的姑娘询问道:“怎么了,孉儿?”

名唤孉儿的正就是刘司空家的嫡女刘孉。

刘孉摇了摇头微笑道:“邕哥哥,孉儿没事!”

姜白琁以为是谁呢,原是莫家三郎君驾到,多年不见,瞧来这二人你侬我侬皆对对方十分“关怀”嘛!她瞧着呀心堵的慌,也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摸了摸嘴上快开胶的美髯白了一眼三人转身离开。

“哎,壮汉这给你!”丫鬟掏出身上的一块预备的财帛扔去又接着讽刺:“免得你上府来讨要银子,帮你省省脚力!”

姜白琁反手接过飞来的财帛笑了笑,看也没看手里的东西就扔进了一旁树下的一个小乞丐的衣兜里,转过身瞧着那三人挠了挠脑袋,“小孩,你觉着应该叫我什么?”

小乞丐揣紧兜里的财帛高声喊道:“大侠!”

姜白琁不错的“啧”了一声,于是又从衣兜里掏了一块银碎抛给他:“对嘛,这带眼睛瞧人的和不带眼睛瞧人就是不一样!”她借着小孩的名头内涵着,“小孩,记住了这辆破马车,下次呀记得闭着眼睛撞上后躺着别起来,这些人啊没什么破爱好,唯一就是爱用银子砸人,你要是被砸死了也别急着伤心,下一秒卷你的草席那都可是真金白银的!”姜白琁看向小孩挑了挑眉。

小孩也实诚,对她点了点头:“哎,晓得嘞!”

那丫鬟气的瞪大了眼:“你别蹬鼻子上脸,不识好歹!”

莫邕连忙拦下那丫鬟道歉,“抱歉这位郎君,婢子鼠目寸光笨嘴拙舌误解了郎君的一番好意,莫某在此给你赔罪了并诚恳谢过郎君的救命之恩。”说罢作揖。

姜白琁嗤之以鼻敷衍的摆了摆手便就转身离开,还没走几步突然那女子又喊道:“郎君~日后若有事可到西启路刘家来,小女定当还得郎君一个恩情。”

姜白琁嗤笑并不想搭理这些人,她掏出了怀里的信,二话不说便帮马文涛他撕了个粉碎,嘀咕,“这都第几封了,人家看你一个字了吗?自作多情,做为本公主宫中的卫尉既然做出如此卑微的行为,简直是侮辱我!”嘀咕完她手一扬来了个天女散花,信纸碎片便被风扬了满地。

宫门下白马等候了许久终于见了姗姗来迟的姜白琁,兴奋的甩着马尾迈着碎步就上前贴着她走。

姜白琁撕下脸上的胡子出示宫牌带着马回了宫。

士兵讲着:“公主又出宫视察民情?”

另一个士兵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瑶台前林傅母替姜白琁梳着头发,忍不住的咳了两声,起先姜白琁还没当回事,谁料这咳嗽像会传染一样大殿里值守的四个小宫女也闷吭了两声。

姜白琁蹙眉询问“怎么了,你们一个两个~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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