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光光（1 / 2）

时间依旧照常向前。不会因为谁停下脚步。

李枳努力学习，努力和班上女生友好相处，陈一成是在班上的人缘很好，总和几个男生打闹在一起。李枳想，如果自己也是人缘好的女生，那和陈一成会不会更配一点。或者说，更配得上他一点？毕竟小说里的男女主角，无一不是自带金手指。

同时她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晚上去教室数座位很奇怪，故意路过篮球场很奇怪，连买葡萄柚都很奇怪……她有点厌恶自己，不应该在爱情里用上心机。

“爱情”这个词冒出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这怎么能称为爱情呢？只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罢了。她意识到出现的问题，便开始压制自己，不主动和陈一成说话，不去看陈一成的QQ空间，不去第三食堂，不去篮球场……

但她还是撞到了一个秘密。周三晚上8点半，她照例抱着借着的几本书从图书馆出来，穿过旁边的树林时，看到了陈一成，一只手撑在一颗树上，手臂下面是一个女孩的身影，是她，女生节的心愿是画三个月亮的林姗姗。李枳又想到了陈闲说的那个词，“内部消化”。原来“内部消化”并非不好，只要主角的王子和公主，便是天赐金玉良缘。

李枳快速逃离，带上了她的兵荒马乱。她抬头看到那晚的月亮也很好看。月光照在地上，李枳想到一首童谣。

月光光，照地堂

虾仔你乖乖瞓落床

听朝阿妈要赶插秧啰

阿爷睇牛佢上山岗喔……

虾仔你快高长大喔

帮手阿爷去睇牛羊喔.......

原来简单敌不过复杂，柚子远没有月亮撩人。

“嗨，相反数同学，昨天看到的是你吧？”

第二天上午上完前两节课，中间换教室的路上，陈一成从后面追上来，在李枳旁边说。

李枳没有说话。陈一成离她太近了，这让她暂停了思考。

“看到就看到吧，反正我也打算明着追。哎，表白失败了，很丢脸吧。”

“不会。”李枳说。

“嗯，谢了，相反数同学。”说完边挥了下手便走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李枳跟上了舍友的脚步。她跟上陈闲说：“我们中午去第五食堂吧，想吃点辣的开开胃”。

“好啊，我跟你说，两个对的人，相处模式它就像吃辣，刚开始会呛，会辣到点眼泪，吃的多了，哎，你就爱上了，还戒不了了。”

“你可别上升到人生哲学了，我只是纯粹想吃点辣的”。李枳说完，便加快了脚步，她不想陈闲看到她眼睛里的细微活动。都说世界上有三件事是藏不住的，一个是贫穷，一个是咳嗽，还有一个是爱，就算闭上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李枳从来没有张开嘴巴，此刻她好想闭上眼睛。

大学校园里藏不住的，还有八卦。很快，八卦便长了脚，跑到了李枳的耳朵。

传说他为了林珊珊穿越大半个F城去买草莓。

传说他为了林珊珊和张静霖打了一架。

传说他和林姗姗恩爱得要领证……

四面八方，无孔不入。

李枳没办法掩耳盗铃，只能像大多数的某某某一样，亮出八卦的表情，听着一个男生追求一个女生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李枳拿的是吃瓜群众的脚本，就像大一末尾的班级话剧表演，陈一成演的是王子，有公主等着他去吻醒，而李枳只是一颗蹲在角落，没有镜头，没有台词的一棵背景树。

大一快结束的时候，李枳向学校的征文社投了一篇稿子，《一棵树，爱上一条河》。

一粒种子从鸟的嘴里滑落

一个生命从河岸的泥土里开始

这是一种什么鸟呢？她有丰满的羽翼，或许她来自远方的小村庄。

此刻，她来到了这里，出现在她眼里的是一条河，以及周边的荒芜。

她的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哦，那应该是一粒种子。

鸟儿拍着她的翅膀，她在河的上方飞来飞去。

一声喊叫，划过天际，穿透河底。

种子缓缓降落。他还在沉睡。也许很快，也许很慢，他平稳地落在了河的岸边。

一朵小浪遇上了一块砾石，开起了朵朵水花。水花跑到了河岸边，溅起的泥土正好将种子覆盖。

种子苏醒了。一个生命开始了。小浪不断遇见砾石，水花不断溅起泥土，泥土不断覆盖种子。

春天就要走了。河岸边露出了两片绿芽。

当芽儿破土而出，他的第一眼，便是河。

树的婆娑美丽了河的风景

河的流淌带走了树的倩影

又是一年盛夏。立于河边的，是一棵树。

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河只知道她的旁边有一棵树。

他已足够高大，足够坚硬。他的根直入泥里，他的枝上长满了叶，他的影子映在河里，他在和河说着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