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查看账目26（2 / 2）

转眼到了十月初，里甲还没有接到府衙轮换里长、甲首的通知，黎禾觉得奇怪，要赵心晓去府衙打听一下是何故。赵心晓去问了府衙吏房人员，吏房人员说是没接到省衙轮换里长、甲首的通知，还要等候。

一日，黎禾想到大水淹城以来还没审看过账目，觉得要去看一下。来到西厢房的账房，见俞冰洁在埋头做账，黎禾问道：“在做什么账？”

俞冰洁见到黎禾，脸竟瞬间变红，起身结巴道：“昨天、下午，府衙送过来、赈灾银、四两七钱，正在考虑、如何记账……”

黎禾口中“啧”了一声道：“应该发下去啊，还考虑什么！”

“是这样的……”俞冰洁恢复常态解释道，“大水淹城时，本里设立的粥棚、药棚，还有收尸等费用，先是由饭馆、药店、林甲首等垫支，官府第一批赈灾的五两银子拨下来，分给他们进行了归垫，但不够，差额部分，他们就用应上缴的税赋自行冲抵销账。”

黎禾发问：“那我们上缴府衙的税赋不就出现缺口，又怎么补上呢？”

俞冰洁有点紧张，说道：“刘家才要我扯别的银钱垫上。”

“什么……”黎禾生气道，“谁让你们这样子做的，乱弹琴。刘家才他人呢？”

俞冰洁支吾道：“他儿子哭闹不休，他、他回家看儿子去了。”

黎禾有点生气道：“上工时间怎能脱岗，你快去叫他来！”

俞冰洁跑步前去，黎禾坐到桌前，拿起本里的账本看了起来。不看则罢，一看让他气的不行，忍着往下看，后面实在看不下去了，黎禾把账本一甩，吼道：“乱账、乱账！”

刘家才、俞冰洁进房，站立在桌前，不敢作声。黎禾厉声问道：“家才我问你，饭馆、药店、林甲首他们用应上缴的税赋冲抵赈灾费用是你同意的？”

刘家才回答道：“粥棚、药棚、林甲首他们说是你答应他们冲抵的。”

“什么，我答应的，谁说的？”黎禾大声道：“擅自减免、冲抵税赋是违律的，官府对违律的处罚是严厉的，我会做那种事吗？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同意他们这么做的。他们是在蒙骗你，你怎么就信了。对他们违律的事，你要阻止他们，或者向我报告啊。”

刘家才似乎有点疑惑道：“他们不会说假话吧，哄我干什么。”

“你——”黎禾指着刘家才说道，“我说的话你没听懂啊，怎么生了个儿子把自己喜糊涂了。”

刘家才低头不语，黎禾语气缓和一点道：“家才我再问你，谁让你扯别的银钱去补上缴府衙税赋缺口的，你是怎么想的？”

刘家才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有一次我们里解缴税赋晚了一天半，受到府衙的申斥，当时，家主难受，我看在眼里。所以，为了不耽搁解缴时间，为了家主不再难受，我就扯了别的银钱缴过去了。”

“停，别说了。”黎禾无奈地说道，“你这边补了缺口，那边又出现新的缺口。现在是一笔乱账，一团乱麻，如何理清。”

大家静默一会，黎禾恢复常态道：“这样吧，洁儿你现在把扯用银子情况清理一下，弄个单子出来，下午再叫上管家、爱文一起商议。”

下午，黎禾、赵心晓、刘家才、李爱文、俞冰洁在厅堂集中，俞冰洁拿出清理的扯用银子情况单子递给黎禾。黎禾看后交到赵心晓手上，说道：“大家先传看一下。”

单子上写的清理情况是，上缴税赋扯用其他银子共六两九钱五分，其中，扯用收取的赈灾均摊银三两七钱一分，扯用收取的里甲民壮腰刀、“壮”字服装银一两八钱三分，扯用徭役折银结余九钱四分，扯用布店自有银子四钱七分。

大家传看一遍，都不作声。黎禾要李爱文先讲，李爱文说道：“还没想清楚，容我再想想。”

又过了一会，赵心晓开口说道：“看可不可以先这样来理解……”

赵心晓一边思考，一边慢慢地说道：“上缴税赋扯用的其他银子六两九钱五分，其实就是赈灾发生的费用。因此，用收取的赈灾均摊银三两七钱一分上缴，可不用归垫。需要归垫的是里甲民壮服装银、徭役折银结余、布店自有银子三块共是三两二钱四分。用官府刚下拨的赈灾银四两七钱来归垫，还余一两四钱六分。”

“不会有结余的。”俞冰洁接话道，“我们里还差胡双华家赈灾大米银子二两一钱，他们前几天曾来讨要过。”

赵心晓没搭理俞冰洁，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说道：“当然，账面上做的不对，用刚下拨的赈灾银归垫扯用的银子也不对。以后时间长了，这个事会说不清。”

没人接话，又是一阵静默。这时，童丽走过来说道：“我来说说看……”

“又让夫人操心了！”黎禾说。

童丽说：“现在主要是账不对，刚下拨的赈灾银要下拨。我们可以通过空转的方式，进行调账、完成下拨。”

停顿一下，童丽接着说道：“第一步，赈灾发生的费用六两九钱五分我们下拨给粥棚、药棚所在的第五甲、第三甲和收尸的第一甲，来源是刚下拨的全部赈灾银和收取的一部分赈灾均摊银，我们拿取三个甲合计六两九钱五分的赈灾费收票。第二步，三个甲同时缴付相同银钱的税赋，我们拿取三个甲合计六两九钱五分的税赋缴票。第三步，我们进行调账。”

刘家才问道：“怎样调账？”

童丽稍作思索，说道：“调账又分两块。第一块，依据赈灾费收票，我们赈灾均摊银减去拨付数，由三两七钱一分调整为一两四钱六分，与刚才管家说的结余数一致。第二块，依据税赋缴票，即表明我们把税赋收上来了，所以，原垫支的赈灾均摊银、民壮服装银、徭役折银结余、布店自有银子共六两九钱五分冲账还原。”

大家都在思考，突然，李爱文拍手道：“妙，妙啊！”

黎禾说：“这的确是个妙方！哎，心晓你想过来没有？”

赵心晓点头道：“不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不过，我觉得还有几个事要一并明确一下。一个是去三个甲先要把情况说清楚，然后空转办理收票、缴票。二个是三个甲内部需不需要对粥店、药店，还有收尸垫钱的林甲首也空转一下，要讲清楚。三个是赈灾均摊银结余数不够支付欠胡双华家大米的钱，要明确用何渠道去还清这个欠银。”

黎禾思考片刻，说道：“明天，心晓带着爱文去三个甲首家，说明情况，空转办理两票。同时，要求他们对粥店、药店，还有林甲首自己也空转办理两票，与我们保持一致。付胡双华家大米欠银呢，目前尚差六钱四分银子，当然还是要均摊下去，每甲摊七分吧，下月与税赋一并收取。”

晚饭后，武昌府分店的店面丫头张娴芳走到黎禾身边，说是来看望家主。黎禾问张娴芳吃了没有，张娴芳回道：“对门糕点店的桃酥好吃，我买了一包全吃了。”

“浪费银钱！”黎禾说道，“你不是专门过来吃桃酥的吧。”

张娴芳有点扭捏地说道：“家主不是让人带话，要我过来……纳我为妾，所以，我就过来了。”

黎禾一听，心想这是怎么了，上午他们说是自己同意用应上缴的税赋冲抵赈灾费用，刚才又说是自己要张娴芳过来做妾，都是没有的事情呀。不行，这种强加于自己的不实言辞，要坚决止住，以正视听。于是，黎禾郑重其事地对张娴芳说道：“我只说过让你与周宗敏婚配，没说让你过来、纳你为妾。”

张娴芳说：“的确是家主派人带话，要我过来的。”

黎禾动怒道：“谁去带话的，你说是谁，我们现在就去对质。是谁？你说。”

张娴芳见黎禾发怒，有点紧张道：“那天我不在店，我回店后是、是姚春光管事转告我的。”

“姚管事是如何说的，你如实讲来。”黎禾说。

“好像是说以后找机会再去恳求。”张娴芳说道，“我觉得今天是机会，就过来了。”

“没有我让你过来的话是吧。”黎禾说道，“我们不能无中生有，编造一些没有的事随便乱说……好啦，以后注意。现在天还没黑，你过江回去吧。”

张娴芳不肯走，说来都来了。黎禾不依，说非要把这种不实言辞满天飞的局面扭转过来，还是要张娴芳走。张娴芳去恳求童丽，童丽说道：“家主在气头上，以后再说吧。”

次日，黎禾又来到账房，继续看账。这次看的是布店的账，看了一会，黎禾说道：“大船两年进行一次大修，你们把大修费用全部计入本年不妥，要分两年摊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