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圣人还是不是人（2 / 2）

“哦？你要救他，他是你何人？”

云小小想也不想道：“他是我的哥哥”

老人眼神变了变，“你们非亲非故，他怎会是你哥哥？”

云小小听他的意思便以为他以此推脱，不愿施以援手，于是抬起头眼里尽是泪花滚滚，“他就是我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又怎会认错？你若不愿相救那我就一个人把他抬回家里，若是他就此死了去，我也绝不肯独活！”

她说话斩钉截铁，虽有一丝埋怨老人之意，但说的也自是心中最为真实的想法。

他看着女孩潸然泪珠，可眼里尽是执着之意，哪里还能不信？他又看向血肉模糊的云恕，一动不动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不禁犯起了难。

他似乎并不想救人，但看着面前的女孩便又于心不忍。

“小姑娘，救人并非不可，但却要你答应老爷爷一件事情，如此我方能出手施救”

云小小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原本并没真的寄希望于老人，只是除了病急乱投医，她也别无办法。

“别说一件，只要你肯救人，就是一百件我也都答应”

老人笑了笑，眼皮轻轻抬起，露出一双眼睛来，云小小与他目光相接，陡然间心里竟是一颤，世上之人年纪越大经历越多，目光便会越发浑浊，不如婴幼之时那般清澈明亮，然而这老人一双眼神璀璨明亮中又深邃洞明，犹如夜空中一片星辰大海。

那是一双极为特别的眼睛！

“不知老爷爷要我答应什么事？”云小小低声问道。

老人眼皮又垂了下来，将星辰大海盖住。

“我要你成为我的接班人，你可愿意？”

云小小有点没反应过来，她看了看周围，却根本没有一扇门可以守，而他说的“守门人”不知从何说起。

“哈哈哈...”

老人笑了起来，似乎看透她的心思。

“圣人是人而非人，门又岂是寻常之门”

“梦是一刹那筑起的围墙，有人走进去，有人走出来，梦里梦外却是永远都无法并存的世界，但谁又能说梦里梦外到底哪一个是真，哪一个又是幻呢？”

说完这句奇怪的话，他越过云小小，俯身低头看向云恕，吸了一口气之后，他原本瘦小干瘪的身躯竟好像突然高大起来。然后他伸出一根手指在云恕眉心轻轻一点，霎时间一束洁白的光辉如皓月般将他满是血污的脸照的几近透明。

光芒突然大盛，那耀眼的光辉也让云小小忍不住闭上眼睛。

天地倏然转动，逐渐变得飘忽、缥缈，亿万星辰尽数环绕周身，而云恕感觉自己的身躯几乎完全没有了重量，他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意识形态遨游沧海，于时空中飞速穿梭。

星辰飞速而来，又刹那而去，那一颗颗晶莹闪烁着光辉的星辰好像是一张张熟悉的或者陌生的面孔，在人生当中出现又很快消失，如同昙花一现。

万物存在与消亡自有规则，周而复始，川流不息。

刹那即是永恒。

头顶上忽然闪出一道光芒，将正片沧海照亮，星辰消失，一张张面孔也都消失不见，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就此沉没。

然后再次重塑。

云恕猛然间睁开眼睛，虚幻的感觉已经消失，身体的沉重感又真实起来，他伸出双手，那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手不是他的又是谁的。

“哥，你...你还好吧？”云小小皱着眉神情凝重的看着他问道。

云恕眼神从空洞中渐渐恢复，许久之后他才吐出口气，好像从梦中醒来，又似死后重生。

这时他才发现面前坐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身穿道袍的老者，意识中又浮现出另外一个模样，但怎么看两人都完全不一样，眼前的老道士身材高大，苍老的面容上有种不怒自威之感。

“我...我们这是在哪里？”他问道。

“我们是在道首凌云真人的静室里啊，是爹拜托真人替你瞧病，难道你都忘了？”云小小开始担忧起他的病情是不是已经恶化到无可挽救的地步。

凌云真人将他替云恕切脉的手收了回来，微微点头，神情中看不出是凝重还是什么，思索片刻道：“少公子体内似有两股气血相冲，让他全身气血经脉尽数紊乱，更是幽闭了诸多气门，气血不通则生机皆败，故而病体日益沉重”

“那真人可是有什么解救之法？”云小小闻言问道。

凌云真人缓缓摇头，“此症结乃是气血冲抵引起，我虽看出症结所在，却无法探出这两种气血是为何物，又是从何而来”

他微微叹息道：“实在奇怪的很，这两种气血似有生命一般，竟是各自在公子体内扎下了根，冲抵中各有盈亏，只是如此一来，便将他的身子当成了器皿，长年累月终将耗空，若是想要去除病根，就必须要将两种气血拔除，可如此一来，也必将动摇他身体的根基”

云小小即便不懂他所言，也听得出这是个左右皆是死结的事，不由悲从中来，就要跪下恳求，却被云恕拉住。

他面带微笑，吐了口气道：“晚辈已知真人之意，世上本无两全法，总是勉强不来的，这就告辞”说着便拉着云小小向凌云真人告别。

凌云真人目光微凝，注视着云恕，手轻抚胡须。

云恕忽然又停下脚步，转身回头向凌云使了个礼，“晚辈还有一言相问”

凌云伸了伸手。

“圣人还是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