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圣人还是不是人（1 / 2）

在最后的时刻，云恕知道他没办法带着云小小一起逃出飓风能够触及的范围，于是他将云小小奋力扔向巨树，而他自己转身独自面对死亡。

他等待已久的死亡。

那一瞬间，他心里反倒一片澄明，一切曾经看不开的在这一刻都已轻如鸿毛。

眼底闪过一道闪电，接着是雷声轰鸣，在耳边炸响，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劈成了无数个碎片，然后被无限的放大变成漫无边际的汪洋。

很快，也许只有一瞬间，他就失去了意识。

原来死亡还挺简单的。这是他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漂浮，如果还有一丁点意识，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在漂浮，好像在水里，又像是在空气中，这种感觉既真实又无比虚幻，他感觉不到任何实体的东西，只有感觉本身清清楚楚。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平躺在漫无边际的空间当中，头顶上没有天空，身子下没有大地，咫尺与万里不过一瞬，好像下起了漫天大雾，这感觉虚幻宛如梦境。

难道这就是人死之后要去的地方？

他开始疑惑，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他看见一束光，一束耀眼的白光。白光在眼底炸裂，他顿时感觉眼前一片漆黑，他努力的睁开眼睛，那束奇异的白光之中竟然端坐着一个人影，那人影似乎很瘦小，全身几近透明，看起来并不真实。

然而，他醒来之后所见的一切都不怎么真实。

“你醒了”那声音好像很遥远，不是空间上的远，更像是隔着更为久远的时间，声音很像是古老的钟声。

“我是死了还是活着？”云恕问道。

那声音没有直接回答，“生死原本就是一种转换，也只有在这样转换的来临之际你才能进入洞天幻境中，才能见到我”

“何况，你不是本就已经命不久矣！”

云恕惊呆，这人的声音空灵悠远，绝不是自己相识之人，他可却只是一眼便看出自己病入膏肓，而且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在这人面前自己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没有任何秘密。

“你是谁？”

“我是谁？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了，岁月更迭，已不知有多少载轮回，我枯坐于此，竟已忘了自己曾经是过谁，而如今谁又是我”

“少年，你可知自己是谁吗？”那声音反问道。

声音如同亘古洪钟，在耳畔不停的回荡，像是在反复的重复着同样的问题。

云恕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竟一时陷入沉默。

是啊，我是谁呢？

我又是怎么来到的这里，这些问题跟着身上的病根一起困扰了自己太久，想不到连死也得不到解脱。

我是谁呢？

我是云恕，是云小小的哥哥。

我是秦慕川，是龙婵月的未婚夫。

可到底是我是他们，还是他们是我？

自己曾经是过谁，而如今谁又是了我？

云恕好像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境地，不停的重复着问题和答案，更像是陷入了死循环当中。

随着神雷劈落，那从天而降的巨大飓风漩涡已逐渐消失，云小小亲眼目睹了哥哥云恕被神雷劈中，然后倒在离自己不远处。

她没有思考的余地，拔腿冲了过去，而哥哥已经一动不动，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血污与炭黑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刺鼻难闻的味道。

云小小像疯了一样的摇晃着他的身体，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要他赶快醒过来，母亲说过死亡也是一种沉睡。

可是，他连一点声息都没有。

她开始大哭，哭的伤心至极，却没有听到身边的脚步声。

“小姑娘，为何哭泣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云小小吓了一跳，以为又有什么危险，她下意识的挡在云恕身前，可这时转头一看，竟是个白须白发的瘦小老人。老人面容枯槁，尽是岁月痕迹，一双眼睛被眼皮盖的严严实实，说他有一百岁也绝不为过。

“别怕别怕，我不是坏人呐”老人说道，微带笑意。

“你...你是什么人？”云小小问道。

“我，哈哈，这个问题问的好”老人赞了一声，“可是我该怎么回答？”

他自己竟先泛起了疑惑，思索一番后说道：“你就当我是这里的守门人吧”

云小小定定的看着老人一会儿，心里由衷感到他苍老的模样中带着几分天然的亲切，即便是初见也才不过说过几句话而已，就让人很容易放下戒心。

而她此刻更为关心的是哥哥的安危，但他重伤昏迷，甚至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现在自己最需要也是最紧要的正是帮助，看面前老人的样子虽未必有什么起死回生的神通，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上一试了。

于是她转回身跪在老人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声音恳求道：“老爷爷，你能帮我救人吗？”

老人似乎也没想到刚说了几句话她便行了如此大礼，但听她叫着“老爷爷”，似乎颇为受用，轻轻抚了抚长须，伸出手要将她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