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2 / 2)

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远在白水城的(划掉)吾爱,我想你,万幸今夜可与你沐浴在同一片白光之下,不知可否能再入姐姐你的怀里酣睡。

南滨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前日曾弄扁舟子,处处相思明月楼。

99•03•04”

在参观这座凶宅三圈、花了十来分钟捅开蜘蛛网后卡住的窗户后,祝裕总算是将这里的家居平面图绘制完毕,他把脑袋伸出窗外,大口呼吸空气,闷在这里一个多小时,期间又被洗手间里反上来的沼气折磨好一阵子,放松时间里,他陶醉地在月光下看着自己那张劳动成果,眼神中甚至流露出对这间废墟的正面情感,就连那只啃噬他的靴子的肥老鼠也没被踢开。

生锈的铁门慢慢打开了,又在嘎吱嘎吱地说“我要吃油!、我要吃油!”,一个墙角外的祝裕很快停止了无意义的惊慌动作,他弯腰靠在墙边的衣柜旁,铁门的声音渐渐不见,走廊轻轻的脚步声是方向朝下的,现在最不和谐的元素是一阵“嗡嗡”的声音。

客厅废墟中的蛇虫鼠蚁倾巢出动,祝裕瞪着眼睛退到窗边,在他的动作中显现出一种源于本能的惊慌,可能他害怕虫子群,也有可能是他以为这些小动物慌忙出逃是预示着要发生大地震了,因为他正用胳膊丈量着窗台与旁边镂空生锈的安全楼梯之间的距离。

他不住扭头,直到一次,他终于看到了让这群鼠虫所恐惧的东西——一只麻雀大小的红色飞虫,悬于半空,祝裕喔嘴,望着它的翅膀,这家伙的翅膀像是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在背上扭曲旋转,螺旋桨飞虫嘴巴和蚊子一样是针形状的,腹部血囊的花纹是海藻状的。

螺旋桨在祝裕缠绕卫生纸的左手掌降落,嘴巴钻出了纸屑,一双颗颗粒粒的复眼盯着祝裕扬起的右手,祝裕咬牙,左手突然攥紧,那螺旋桨识破祝裕把戏,飞起就要刺祝裕的脖子,祝裕抬手扭头,把螺旋桨甩到墙边的蜘蛛网上,趁着它被粘住,拾起一条木板,用离它最远的距离,把它打成了一滩液体。

离开凶宅的祝裕似乎成为了这里的新王,蟑螂分开为他让路,老鼠在前面为他引上一条废弃家具较少的小径,一路送他出了铁门,还在“吱吱”地乱叫,祝裕从头发里拔出一只小蜘蛛甩掉,模样十分高傲地下了楼。

老万对面的老者细细品完了一碗酒酿汤圆,配这份甜品入口的是一个故事,故事主角是老万口中的“海安灵媒仔”,这灵媒仔有一串神奇的铃铛,虽然少了几颗,但他知道如何使用,老万说他亲眼看见灵媒仔用那铃铛在法医室里与一具缺脑壳的尸体隐蔽地沟通了几分钟,那老者饶有兴趣地听老万讲完这个故事,在停顿处,也适时地表现出惊叹以及若有所思的样子。

回到《红灯笼报》杂志社的祝裕冲了很长时间的澡,他如常将水温调到最大,在里面赖了二十分钟,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这次他选择了一件深蓝色的羽绒服,内搭以及裤子也选择一套黑色的、耐摔耐脏的。

“正好用得着的人又恰巧出现,怕不是背后是什么妖怪的陷阱。”,老人擦了擦嘴,向老万表达出自己的疑虑,他的声音平稳、缓和,像是一条卧在平原上的公路发出的声音。

“子承父业,和我们目标一样。”,老万说着取出一份资料,请老人过目,那老人第一次表现出负面表情,他撇撇嘴,戴上一副老花镜,但当他看见“祝庭满”这个名字时,露出了和老万一样的笑容。

登龙这地方,就像一位风韵犹存的已婚美人儿,在主街逛,所见所闻,是她飘起的秀发和裙带,是她漂亮精致的红色华服、金镯子,待深入这里,所感悟到的,是她薄薄的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疤,是她的烟火气和风尘气,所以最好在她还迷人时与她拥吻共舞,在她变得乏味可憎前及时离开。

传来阵阵麻将和对骂声音的房间旁,祝裕最终选定了一支1974年产于白桦树国的手枪,他取下可容纳六颗子弹的弹匣,拨弄保险,一番把玩后付了款,成为了这支与他同岁的枪的新主人。

“你这口音,白水城人?”,碎短发的黑市商人有点醉意,叫住了正欲离开的祝裕,后者懵懂地点了点头。

碎短发取出一盒子弹和一张印着“麻将社”的名片赠予祝裕,拍了拍祝裕的肩膀:

“我叫林霑,咱是姜洲的,需要人打这个电话,海安老乡在外互相帮助!”。

老万攒了三块奶油部分最多的桃花糕,他一番吞咽后,对老人说:“我查了他所有的资料,这灵媒仔的母系和杨老神棍还算同源同门呢!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

最后,身处异国他乡的祝裕收获了登岛以来的第一个拥抱,温和地走出了这个让他和林霑念叨了很多次很多次的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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