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恨难消(2 / 2)

只听冉向愚笑道:“你尽管来砍,又没人拦你,可你砍得着么?”

白枚素知他夫妻行径,也不解劝,而那秦琯芸瞧他二人打得火热,开口劝道:“姐姐别打了,万一真把前辈刺伤,倒叫妹子如何安心。”

兰修婉边挥剑边道:“妹子放心,他命大得很呢,刺一两下决计死不了,你若瞧着不舒服,大可以上来帮姐姐。”她这么一说,秦琯芸更不好意思再开口。

兰修婉斩来斩去,冉向愚左躲右闪,始终挨他不着,忽然她剑锋一转,道:“砍你不着,我还砍不着他?”她佯装向白枚下手,有意引冉向愚去护他。

冉向愚悠悠道:“你砍我不打紧,要是砍他,仔细挨揍,我打他不过,可帮不了你。”漠然瞧着兰修婉的剑到了白枚面前,却并不阻拦。

兰修婉见他不上当,一个翻身撤剑又改刺冉向愚。这次冉向愚不再闪躲,待剑锋到了跟前,身子向左微侧,拿食指在剑脊上一弹,剑身登时断作七八节,散落在地。

兰修婉虎口微微震痛,再拿不住剑柄,脱手落地。

冉向愚笑道:“你瞧,现在剑没了,看你如何再来。”

兰修婉知他有意将剑震断,存心不想秦琯芸向白枚动手,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这一剑之罚权且记上,改日得了机会,一定补上。”

秦琯芸知他二人在场,自己决计动不了白枚,道:“姐姐,我先走了,今天的事谢谢你。”兰修婉拉住她道:“你上哪里去?你的仇不报了?”她生性正直,嫉恶如仇,即便是好友亲朋,但凡做错事,也不肯轻易放过,更何况是父母血海深仇。

她向白枚瞧了一眼,道:“白二哥,妹子再叫你一声二哥,你自己做下的错事,总该自己担当,畏罪逃避终不是好汉所为。虽然你功夫甚好,妹子自叹不如,可若藉此凌弱,欺压良善,咱们姐妹虽然不敌,却也要和你论较一番,须知天下之事,皆抬不过一‘理’字,所作所为,万不能湮没世间公道。”

冉向愚拍手叫好,道:“真不愧是女中豪杰,连冉老三也忍不住要向你挑大拇指。可你独赞巾帼,未免小瞧了我辈男儿。老白与我相交多年,他的性情我岂不知,你若说他有避世之意我相信,但若说他是没有担当的浑人,我绝不能认同。”

他向秦琯芸问道:“秦姑娘,你说当年见他杀你父母,但两家为何结怨,其中瓜葛你可晓得?”秦琯芸闻言一愣,暗想自己忍辱负重,投师学艺,只想着如何报仇,却并不知仇恨根源,更遑论自己之所恨究竟对不对,被冉向愚这么一问,当即馁了下来。

兰修婉听冉向愚所说在理,又见秦琯芸低头不语,暗想当年之事莫非真有隐情,问道:“那你倒说说,当年到底如何?”

秦琯芸亦抬头细听。却听冉向愚笑道:“这个,当时我又不在场,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兰修婉讥道:“你可真是说了半天‘好’话。”

冉向愚不以为意,道:“我虽不知,可老白就站在这里,他说的话你总不会怀疑吧?”他打心底认为当年之事定然事出有因,不然白枚绝不至于痛下杀手,故而催促他将当年之事讲明白,这样才有机会化解这段仇怨。

三人六目皆注视着白枚,白枚面色凄然,摇头道:“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说的。”兰修婉道:“你倒说得轻巧,既知是错,当时何必要犯?他一心为你,你却一句‘错了就是错了’,叫人好不灰心。”

白枚长叹一口气,向冉向愚道:“向愚兄弟,白枚并非见外不说,实在是不忍辜负你的一片信任。想我白枚一生磊落,若不是犯下了弥天大罪,又岂会沦落的今时今日地步,白枚愧对世人,更愧对秦姑娘。今日她与我相遇,便是天意如此安排,白枚理当弥补过错,你就别再为我枉费心神了。”

冉向愚听他言辞恳恳,知他心意已决,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枉然,负手退在一旁,只是摇头。

兰修婉瞧冉向愚神情落寞,心中也觉失落,之前的愤慨代之以怜悯恻隐之情,向秦琯芸道:“妹子,白二哥他现在——,唉,你自己决定吧。”

秦琯芸一时也委决不下,想到父母惨死的一幕,心中腾起将白枚千刀万剐的恨意,可一瞧他委顿凄然神色,却又下不去手。她行走江湖之初,曾听闻白枚行侠仗义之事,总是嗤之以鼻,鄙为虚情假意。后听人说起白家遭袭,又道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可当真与他面对面,尤其在兰修婉的帮助下,她有了复仇的机会,她又心生犹豫,不知何去何从。

兰修婉见状,轻声道:“好妹子,姐姐有些话想说给你听,要知道人生在世,所历之事,林林总总岂止千万,若事事苛之以对错,恐怕圣人亦不得安宁。熟话说的好,成事不说,既往不咎,总有它的道理,是人都会犯错,但不以一眚掩大德。仇恨对你而言,放下难,可肩挑着更累。你莫要多心,姐姐这么说并不是定要你放过白二哥,在这件事上,无论你怎么做姐姐都尊重你的决定,只是劝你不要过于勉强自己,到头来反害苦了自己。”

秦琯芸含泪摇头,道:“姐姐,对不起,我没办法原谅他,我知道你们不希望我找他报仇,可我做不到,请你们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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