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命(2 / 2)
是有些年头了。
老人的穿着,显现出了一幅富贵王侯的气派。仅仅头冠上那一颗硕大的明珠,晶莹剔透,内蕴七彩流光。
便已是价值不菲的宝物。
可老人却偏偏穿了一套与其不搭的陈旧青衣。
这让他的富贵之气,顿时失色不少。
青衣老人的五官极为端正,身材宽厚魁梧,给人一种忠厚善良的感觉。
只是他的神情有些阴郁。
眉宇间总有一抹淡淡的,化散不开的哀愁。
他看起来并不可怕。
却令老皇帝如临大敌,战战兢兢,恐惧到了极处。
可即便如此,老皇帝的眼睛却依旧极为明亮,
那双眼睛,
如龙,似虎。
天生不怒自威,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迫人威势。
青衣老人对老皇帝的凌厉气势毫不在意,那双平平淡淡的阴郁眼睛,轻轻扫在老皇帝惊惧交加的脸上,微微一眯。
他没有说话,
却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你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
老皇帝恐惧之下,极为敏感,立时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轻视,脸色霎时变的极为难看,他收剑回鞘,昂然怒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朕哪儿去不得。”
“皇帝?”
青衣老人轻轻的咦了一声,神色似有疑惑,渐渐变得古怪起来,半晌后断然说道:
“你还不够格。”
“沈青衣,先帝遗诏有命,皇位传承有序,朕如何不够资格?”
老皇帝怒气勃发,手不知不觉又放在剑上,但在青衣老人平平淡淡的注视下,他的怒气渐渐隐没,他的手,也慢慢从剑上收了回来。
但仍质问一句:
“难道你够资格么?”
沈青衣轻轻一哼,神情似有不屑:
“我从未说过我要当皇帝。”
老皇帝却不相信。
虽然沈青衣从未称帝,但他已是昆仑国主了。
更何况,
老皇帝还探听到一个隐秘的消息,此时此刻,必须要问个清楚明白:
“朕已得知那位传说中洞悉天机,号称‘命不该绝’的大相士,曾为你批言,说你有皇帝的天命。”
“所以我把他杀了。”
沈青衣平平淡淡的说出了他杀人的事实,阴郁的双目一闭,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想起了太多太多的往事。
许久之后,一声长长的叹息。
青衣老人心中的感慨皆尽散去,只余下淡淡的哀愁,和化散不开的怨气:
“我不相信什么天命,我只知道,先帝有负与我。”
“先帝......”
一瞬间,
老皇帝似有千言万语,但话到尽头,却已无话可说。
云台峰下,
一阵莫名沉默。风起云涌之间,
老皇帝诡异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知道。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甚至妖、魔、鬼、怪,天上的神佛,地下的幽魂,以及海底的蛟龙。
亿万生灵都知道。
是先帝,逼反了沈青衣。
是先帝,将沈青衣逼上绝路,最终化作了一个威压三界,如再世魔神,再也无人能制的恐怖大魔头。
“我本不想杀你的。”
沈青衣摇了摇头,有些意兴阑珊,转身又回到了云台阶梯上,如神灵一般,缓缓飞起。
“当初的恩恩怨怨,已随着先帝的逝去,而逝去了,你又何必自寻烦恼。非得逼我杀你呢?”
云台峰上,烟岚弥漫。
随着沈青衣的缓缓飞上天空,中分的云海,又如门帘一般缓缓合上。
风从山间云海吹来,
最是寒冷,
也最是凄厉,
每一声呼啸都恍如鬼哭神嚎。
但无论寒风如何咆哮,都挡不住老皇帝望向沈青衣的背影。
他也跟着,走上了云台。
他必须要走。
败了,
就必须付出代价。
哪怕是死。
“一个人越想逃避,就越逃避不了。昆仑与天朝的血海深仇,你避不开,朕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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