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受天命,行其道(2 / 2)

不多时,先前老药师嘱咐的草药送来,阿牛哥帮着小石头搭起火,将药熬好。

阿牛临走时,老书生从床榻下拿出些钱币,说道:

“阿牛啊,这次多亏了邻里乡亲,不然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会烂成啥样呢。这里有些钱币,你稍后去置些物件礼品,往各家送送。顺便再将剩下的钱币交给药老,就当是买药钱了。”

阿牛还想推辞,却拗不过老书生,只能说道:

“药老吩咐了,若是要给钱财,一概不收,否则就不收我这个徒弟。”

老书生无奈,只能让阿牛去买些酒水,一并送给老药师。

傍晚老书生一饮而尽煮好的药汤,还坐在那个宝座,夕阳西斜,照了老书生一个满身金灿灿。

看着夕阳下忙碌的孙子,老书生叹了口气,又欣慰地笑了笑。

周施宰收拾好所有东西,又铺好床,才扶着老书生回了草屋。

等到太阳还未完全藏起身,爷孙俩已经早早躺到床上,周施宰帮爷爷盖好被子,自己也乖乖的上床。

身有乏,心有虚,龙骨贴床榻,梦香回青春。

第二天清晨,老书生早早起床洗了把脸才喊醒周施宰。

待到周施宰洗漱好,老书生端坐宝座,嘴上指挥着乖孙子,时不时伸手打打下手……

终是精气回了神,走了一遭慢吐阳。

日子还是往常一样的过,只是爷孙俩的角色互换。这年周施宰七岁,做饭的变成了他,挖菜的变成了他,端水的变成了他。

老书生就在他的旁边,不管去干嘛都抱着“宝座”。

乖孙子干活,老书生坐在旁边宝座上唠叨指导。

又不到两年光阴,周施宰个子窜了不少,身体瘦条条的,多了些精壮。

这年立秋,周施宰变得沉默寡语。

因为立秋那天清晨,老书生安躺在木床上,手里攥着两张纸,一张半新的纸,另一张已然泛黄。

半新的纸上写着,“爷爷早知寿已将至,小石头也懂事了。这三年爷爷将生的活计都教与了你,爷爷没有遗憾,欣然而去,小石头不许难过。”

第二张泛黄纸片,上面写着“寿不过三旬,复月尽。”

这是三年前老药师写的第二张药方。

老药师那日把脉,就已经知道,老书生命数已尽。

能整整熬过三年,只是老书生舍不得自己的乖孙子罢了。

那一天清晨,周施宰哭得无声,哭得撕心,哭得肝肠断。

他跪在床前,直到中晌,才慢慢起身。

看着嘴角嗪笑,一脸慈祥,皱纹里都带着宠爱的爷爷。

眼角终于流下两行泪水,身体不受控制地又趴倒在爷爷床前。

自周施宰记事起,老书生就会讲好多故事,也总是慈祥的,对自己的宠爱不遗余力。

许久,周施宰起身扯了扯衣领,去村西老木匠那里求了一口棺材。

和村民们一起葬了老人后,周施宰在坟头搭建草屋,守孝了三年,又跟随老药师学医三年。

老药师情终于医术,大多数时间都沉浸在药和医二字之中。

学医三年,周施宰和阿牛成为了师兄弟,也渐渐从忙碌中淡化了悲伤,思想也愈发成熟。

周施宰十六岁生日那夜,老梧桐入梦道:

“四方有法,法背天地。

西有佛,佛法渡人长生;

北有仙,仙法救人;

东有神,神法生人;

南有道,道法济人。

四方四法,也成人,也救人。”

周施宰问:

“你是何人?”

老梧桐回答:

“我是山顶的梧桐老树,知天地全法,懂万物根究。你见过两次了。”

“如今你受了天命,该行其道。”

周施宰又问道:

“什么天命?什么其道?”

“你今世乃查卷补录之命,当巡游四方,笔写江山河土,流传世人。”

梦中景象变化,已经不是小石头在操控自己的梦境。

混沌生出有形,遥遥转转,小石头看着自己的梦境变化,大为震撼。

愣了半晌,回神问道:

“难道爷爷的故事全是真的?”

梧桐老树变化的人身看不清真形,只闻其声。

“周混历经之事,有真有假,半幻半实。”

“他也算有功之人,你若有心,兴许能寻到那长命之法,续他一命。”

“当真?”

“问心,如有所念,明日拜我根下......”

“那......雷龙和那只黑鸟呢?”周施宰试探地问到。

“你所见即实,我诛了雷龙,此间天道无人主持。”

“遂欲扶持黑鸟,天神尽知。”

最后老梧桐的声音飘散离去,周施宰睁眼醒来,望向远山上的梧桐老树。

月影之下,好似孤影参天,一夜辗转难眠。

第二日一早,周施宰起早来到老梧桐树下。

十六年间,他从未踏足过此处。

距离梧桐老树越近,越发觉得梧桐树的古老。

站到梧桐树的根上,有两片梧桐叶子自然落下,一片恰巧落在他的心头,消失不见。

一片落在他的手心,化作一本书卷,周施宰翻开,上面娟写着《气世界》三字。

他收起那卷书,下山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行囊。

周施宰整好行囊,回到老药师那里,先拜三拜,随后说明去意,又拜身再谢三年之情。

老药师的头埋在堆叠成山的草药中,始终不肯抬头:

“石保子啊,我这做师傅的也没什么可以教你带上。但总归还是要嘱咐几句:

一则杂病难医,药爷爷送你一本《草书》。路途迷远,良草难寻,如若头疼脑热,也可寻方自治。

二则道远,你又行的仓促,药爷爷不能随从,你阿牛哥家中尚有老人,亦不能随从。只让你孤身前往,你需自己珍命,冷热解表,自看轻重。

三则药爷爷也百春将过,需要你留心惦记,但无需刻心。你且大步行去,趁老朽将亡之年归来抬棺。”

周施宰又拜三拜,接过阿牛哥递来的《草书》,收入囊中,低着头,不出一声。

直到草药堆后传出一声:“我孙儿......且去吧。”

周施宰也不抬头,扭身便走。在阿牛的注视下快步离开......

割情离石村,行千里万里,笔画山河去。随心得愿,为救老书生,想取长生术。

周施宰出村时,天正将夜。

一步踏出小石村,顿觉山水易貌心难平,回头看,山依旧是山,水依旧是水。

老梧桐还是不动不静,平平常常的站在那里。

风吹叶也动,雨打珠滑听。

周施宰抬步又回头,望了又望,看了又看。

摸着村口的大石头,终于深揣起一口气,颠了颠肩上的布扣,正首向西看去,原来心中早有定夺:

先向近处西方,寻得佛根妙处。先续人命勤法,再当完善卷身。

一人行,当然难,何况是第一次出石村的周施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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