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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沐风阁，凡逸尘先将衣服放好，又开始在后厨忙活午膳。

都是些《湘味入心》里记载的家常菜。

饭做好时，连楚芸恰好回来了。

“你还不会做紫苏牛蛙吗？”连楚芸见今日无紫苏牛蛙，边夹了一口菜边说道。

“呃......还不会呢。”凡逸尘很有些心虚。

“对了，师尊上午去了何处啊？”凡逸尘赶紧转移话题。

连楚芸沉默了一会儿，说“内务长老跟我说衣服已经做好了，你得空去内务阁取了。”

凡逸尘：“已经取回来了。早晨去藏书阁时遇到玉香师姐，她跟我说了。”

连楚芸一怔，道：“你去了藏书阁？”

“嗯。我看了一本关于修真界人物的书，师尊你知道紫宸仙人吗？”

连楚芸夹菜的筷子突然悬在了空中。

“知道。”连楚芸说。

“师尊可曾见过他？书上说他已活了百来岁了，难寻踪迹。”凡逸尘问。

“既是难寻，我又如何得见？”连楚芸理所当然道。

“因为那本书里也有师尊，说师尊在入高椅岭之前曾四处游历，降妖除魔，我以为师尊或许了解得多一些。”凡逸尘说。

“并不。不过是个不敢见人的老头罢了，何必在意。”

这话从连楚芸的口中说出来，着实有些怪异。

“那师尊可知苏仙？”凡逸尘又问。

“创世之祖，如何不知？”连楚芸说。

“那《修真界名人物》介绍得简略，师尊可否跟我讲讲？”凡逸尘问道。

“你想听苏仙？”

“嗯。”

“苏仙乃创世之祖，开辟仙界、妖魔界与修真界即人间三界。苏仙与魔界之尊一骑颜真曾为至交好友，两人相伴千年，一个仙界之主，一个魔界之主，本是好事，三界各相安。仙魔两组关系融洽。可是有一次，苏仙与一骑颜真一同去了一趟人间修真界，回来后一直关系甚好的两人吵了一架。”

“为什么会吵架？可是在人间发生了什么？”

“一骑颜真贪恋人间烟火，想要占为己有。”连楚芸道。

“这......”和凡逸尘在书里看到的不太一样。

“后来一骑颜真和苏仙吵了一架后又独自去了人间许多次，苏仙劝他也不听，两人关系越来越疏远。最后，一骑颜真还是带领魔族大闹了人间，企图称霸三界。苏仙与之大战一场，身负重伤，不知所踪。而一骑颜真，身陨。”

“可是，一骑颜真既然喜欢人间烟火又常去人间，那为何还要带领魔族大闹，毁了他所喜的人间呢？”

“你说的，我也想过，或许，是想要占有吧。既然不能得到，便要毁掉也说不定。”连楚芸若有所思道。

“还有，一骑颜真如果只是喜欢人间，为什么会想要称霸三界，如果他想称霸三界，不应该是去了人间之后啊，他与苏仙至交千年，要下手也该是趁着苏仙信任他时，而不是决裂之后。”凡逸尘说。

“你说的，我也困惑过。但事已过去千年，难探真相。这些，也是别人告诉我的。”

“是何人知晓得如此之多？这些事情书中只有寥寥数笔。”

连楚芸顿了一下，道：“一个故人。”

显然连楚芸并不想说此人是谁，凡逸尘也没有再追问。

午膳过后凡逸尘用连楚芸教的小法术快速洗干净了碗。

但凡逸尘并未回弟子宿舍午休。

他看出来，连楚芸似乎心情不太好。

从刚刚提到那个故人时就不太好。那个故人是谁呢？是谁知道这么多书中不曾记载的神魔往事呢？

他想陪一陪师尊。

可是，该找个什么理由陪着连楚芸？

连楚芸正坐在那一树红枫下微微仰头发呆，疏影落玉面，红枫照白袍。

连楚芸总喜欢坐在这棵树下靠着树干，好像，在等什么人从天而降一般。

“师尊？”凡逸尘唤他。

连楚芸侧过头看着凡逸尘，道：“怎么还不去回休息？”

“师尊可有心事？我可能分担？”

说完这句话后凡逸尘又觉得自己唐突了，连楚芸才收了自己为徒几天，自己就妄想窥探他的心事。

又立刻说“师尊不想说没事，我想......在这里陪着师尊。”

连楚芸犹豫片刻，道：“那你......过来。”

凡逸尘不知所以然，走了过去。

“坐下。”连楚芸道。

“师尊......”凡逸尘不明所以。

“你若想陪我，就和我一同坐在这午休。”

于是凡逸尘也坐下|身来，在连楚芸身边倚着树干席地而坐。

连楚芸轻轻闭上了眼睛。

凡逸尘偷偷看了阖着眸微微后仰在树干上的连楚芸一眼。

清凤吹过，连楚芸的侧颜在飘落的红枫叶下更显脱俗。

凡逸尘觉得，这一刻，好像很熟悉，这一眼，好像看过无数遍。可他明明是第一次见这场景。

反应过来时，凡逸尘已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摘去连楚芸发上的一片红枫。

连楚芸睁开了眼，正对上凡逸尘的那双瑞凤眼。

“师尊，你头上掉叶子了。”他解释到。

连楚芸看到凡逸尘手上捏着的那片枫叶。

“闭眼休息。”连楚芸道。

“哦，好。”凡逸尘应声闭了眼。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同倚靠在这一树红枫之下，闭目，午休。

凡逸尘在枫树下醒来。

凡逸尘睁开眼，隔着一层透明的水蓝色结界，连楚芸正在一个小院里浇花。

凡逸尘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结界边缘，抱臂看着连楚芸浇花。

“喂，我说这位——神仙小哥哥。”

连楚芸突然停住浇花的手，抬起头看了凡逸尘一眼，又继续浇花。

“喂，你理理我啊，神仙哥哥，神仙哥哥？神仙哥哥！”

“......”

“不要这样叫我。”连楚芸终于说话了。

“那你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长得——”凡逸尘打量着玉面清袍的连楚芸说，“又这么仙风道骨，我看神仙哥哥这称呼挺适合你。”

“你既然进不来这结界，又何必再无意义的逗留。”

“听你这意思，我要是进去了，你就带我见紫宸仙人？”他笑道。

“我没说过。”

连楚芸浇完花便进了屋。

凡逸尘则席地坐在了小院门口的结界旁，盯着那小屋的门。

没过多久，连楚芸托着一碟果子出来了，然后坐在院中的大理石椅上开始吃。

“喂，神仙哥哥，给我吃一个。”他看着连楚芸露出有些邪气而乖戾的笑。

“......”

连楚芸拿起一个果子直接扔飞了过去，正正砸在凡逸尘嘴上被凡逸尘咬住。

凡逸尘咬着果子，含糊地说：“多谢神仙哥哥！”

吃完果子，连楚芸开始扫院子。

“我帮你扫吧。”凡逸尘抱着臂说。

“不必。”

显然凡逸尘是想骗连楚芸放自己进去。

凡逸尘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是来找紫宸仙人的，倒是觉得看着玉面清衣的连楚芸浇花吃果子扫地颇为有趣。

果子总是会吃完的，吃完了连楚芸就得出门采摘。

凡逸尘跟着连楚芸。不过这回他不再动手逼问紫宸仙人的所在，而是帮着连楚芸一起摘果子。

“你怎么每天都吃果子？你不吃饭菜吗？”凡逸尘问。

“不吃。”

“为何不吃？要不我打几只野味给你吃？天天吃这么酸的果子，我牙都要酸掉了。”凡逸尘又说道。

“......”

“你该不会是......不会做饭吧？”凡逸尘故作一脸震惊。

“不是！”连楚芸立刻反驳。

“你脸红了，你真不会做饭啊？”

连楚芸抱着果子转身就走。

“诶，你一个人住不会做饭怎么行啊！天天吃果子胃会吃坏的！”凡逸尘的声音还在后方喊着。

连楚芸抱着果子走得很快。回到小院后，连楚芸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凡逸尘追来。

他这是，走了？

连楚芸坐在大理石凳上，一边小口吃着果子，边出神地看着凡逸尘之前一直坐着的那块地方。

果子好像是有些酸涩，早就习惯这味道的连楚芸却突然觉得没了胃口。

不知过了多久。

凡逸尘回来了。手里还揪着一只咯咯叫的山鸡。

“喂，我打了只山鸡，我心善，分你一半，一起吃吧？”

连楚芸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不进去，你出来吃，我来做。”说着凡逸尘在结界边捏了一个火诀升起一簇小火，然后坐在地上开始处理山鸡。

连楚芸偷偷瞥去，这山鸡，好肥美的样子......

连楚芸坐在大理石凳子上，有一眼没一眼地偷偷看着凡逸尘烤鸡。

结界拦得住凡逸尘和鸡，却没能拦住烤鸡的飘来的香味。烤鸡的香气穿透了结节飘到了院子里，钻进了连楚芸鼻子里。

好香......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