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卷卷莲云追风去,相望相引(2 / 2)

烟门堂像个储物柜,外表看似小,实际空间足得很。亮堂堂的院落,内有大小精致紧凑的四所屋。正北,面向阳光的小屋子显得很有韵味。匾名“袭香阁,是一个小套房的模样。”

“姑娘,请进。”

说来也是,钟离先生方才去寻钟奔夜的那一段时间,北荒四处张望着,总觉得这烟门堂似有玄机之处,是个小店,却恐存在着满身秘密。

不久后,垂帘处走出一个身着汉制水墨半袖衣的黑绳束发男子,约莫在二十五六年岁。虽周身装扮透漏书生的文人气息,可五官硬朗、步伐矫健,有种特别的魅力。

“你是荆月棘的友人?”钟奔夜问道。

“噢,鄙人郁北荒。此番前来有要事相告”同时示其正头牌。

钟奔夜听后却笑道:“鄙人?你对我自称鄙人,是看我这小白脸的模样,觉得我只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毛孩,也不比你大多少吧?”

“这……”

“哈哈,看你一脸呆滞,罢了,不逗你了!你这一个称呼倒也使我开怀不少。咝,辈分这东西很是奇怪,也没个具体划分的。确认一下,姑娘今年多大了?”

“恰好十九。”

“哦,那就和我眼观的没差。哦?这样看,我做你叔字辈也不为过。你就唤我钟叔叔可好?”

这些话差点没把郁北荒怔住,让她反应了好长时间。“是……是晚生眼拙、疏忽了。只是,还是唤作钟先生更为贴切。”

这话对旁人来说没什么幽默感,却教钟奔夜一连笑了好久。“好了,随我来。钟离先生,有劳了,您去帮吧!”说着便转身示意郁北荒跟上。

钟奔夜将她带入内堂,“这是我平时的书房,我给了一个俗气的名气,叫寄夜斋;再往里,便是我的内室。你坐即可。”

这寄夜斋自然缺少不得书香气息,可除此外又显得格外清幽,甚至有些“冷”。门窗是茶青色榆木做成,配以各种深黑色装饰品,而这些装饰品大多是古神兽刻物;一座半掩面紫黑色屏风;墨蓝色书柜的藏青布上整齐摆放着书画,桌子上显眼处置着一把粉面尘尾扇和乳白色头小尾大圆面玻璃灯。

落座之后,钟奔夜问道“好了,你可以放心地说你来的目的了。”

北荒便重新做自我介绍:“晚辈是曳水摇新辈学子郁北荒,奉荆月棘荆先生之令与先生商讨三月九日拂絮篱子坊萍菘谈一事。”

“拂絮梨子坊?自从我来了碧落源,就再不曾有机会再去拂絮篱子坊,这些年也曾未打探过它的消息。如今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其中的细节晚辈所知甚少,荆先生要我传些话。他说'时间已去许久,相信先生以对过往释然。三月九日,拂絮篱子坊,邀先生为众晚生讲学,切莫迟来。'”说罢,又将信件同一包裹呈至桌上。

好一阵子安静,钟奔夜说道:“别一口晚辈晚生的叫,倒显得生疏的多,你就以'我'或名字自称即可。这事确实在我意料之外,不过我也不是小气之人,就算是,也得装的大度些,让他好生等着。”

北荒总觉得这些话语莫名其妙,但也时不时地颔首示意。这时,寄夜斋那折扇门传来了叩门声:“叮叮咚,叮叮咚。”一女子发出清脆温和的说话声:“先生,是小书。”

“进!”

只见一席青衣女子,体态匀称,长相耐看、显气质;一头长发,在头顶束起,用一墨色丝带缠绕,任其飘逸地下垂,再配有副碧青木制冠簪。

“先生,这是尚棠庭的一副墨宝,请先生鉴赏。这位姑娘是?”

“在下曳水摇郁北荒。”

“姑娘是习武之人?”

“正是。先生,眼下正是年间,我此番来还有其他事要做,就不再耽误先生的时间了。”

“也好,小书,你送这位姑娘出去。”

钟离书微微点头。

从烟门堂出来之后,她便做下一个任务。

话说也很是奇怪,这啄铃鸟只产于碧落源,其他国度都不曾见过。北荒在这集市上逛了的有两个个时辰,都未发现这种鸟。情急之下,她随便寻得一个人,问道:“公子可知这风铃城何处有卖啄铃鸟的,我找了两个时辰,却都没发现有卖这种鸟的。”

那人似乎有些惊讶:“姑娘是他国之人?”

“是。是飞仙屿来的商人。”

“哦。嗯,这啄铃鸟啊,他国人不知情也是常见。它根本不是什么鸟,只是一个檀木镜匣。这种镜匣叫做殷蜀匣,由于这镜匣表面纹有啄着铃铛的鸟儿,因此在曳水摇,就俗称’啄铃鸟’了。”

“啊?是这样?”

“这种镜匣很是名贵,地方鲜见。不过这是京都嘛,最近的,你再往前走上约一个时辰,就会看到一个牌匾上写有’朝夕一遇’的楼阁,到那儿就能买到。”

“好,多谢。”

朝夕一遇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朝夕一遇占地很大,楼有二层,一层出售各种名贵商品,二层看样子是住房。其红漆加身,样式别致,整个华丽的很。

“姑娘,要买物,还是住店?”

“店家,你这有没有殷蜀匣?”

“你这儿可有殷蜀匣?”

巧的是,一男子几乎和北荒同时询问。

“这……这种匣子比较名贵,在京城也就两三家有。本来就罕物稀缺,你看更不打巧的是,剩了两件,一件不久前刚被一位姑娘买走,如今,也只剩一件了。两位没有先来后到的分别,那你们二人商量商量商量如何?”

随即,北荒便认出那人是二月九日在骑野地偶遇的男子。他有随意打理的额前碎发和随意绑起的头发,暗红色束腰服,藏青色对褶外衣,格外特别的是手中攥着的那一把长刀。她觉得这样的打扮有些叛逆、有些潇洒和独特的美。

两人相视而望,一语不发。

“公子有什么想法?”

那男子偶然瞥见了北荒颈部的伤还未痊愈。思考顷刻后,说道:“姑娘拿走吧!”话落,那男子转身便走。

随后北荒发现了两个身穿曳水摇军服的人,只不过举止有些仓促,她没来得及将看清两人的脸,便急忙跟了上去。

走到一个无人小巷子里,听到有打斗声,郁北荒就悄悄进了巷子。原来是这两人和那男子在纠缠。北荒在远处暗里观察,那两人显然不是男子的对手,来回互搏了一阵子后,北荒出手为二人挡开男子将要落下的刀,却突然发现这两人并非曳水摇人。

“你们不是曳水摇人!”而后转身想要对男子说些什么。不料,那二人恩将仇报,竟举剑要刺杀郁北荒,却没等自己发应过来,二人已死于男子之手。

“下回看清楚些!”

“多谢,你是否早就看出来他们的身份了?”

“南孤痕的人。狡猾得很。”

“在下曳水摇新人学子郁北荒。”说完,她从腰袋里摸出一方手帕,让他处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

“秋野风。”

“秋野风?”

“怎么?”

“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年轻。”

“哼!”秋野风示意她一起处理了那二人的尸体。

“姑娘不是寻常百姓的吧?倒像是黄氏的人。”

“公子不也是吗?我们都是为黄氏服务,但不是黄氏的人。所以你我才能在战事以外的时间友好相处,不是吗?”

“以前的确是,可如今我已不再为谁服务,现在的我只是一闲人罢了。这不算什么恩情,自不用还。”

二人相对行抱拳礼后各自转身离去。这时,天气渐沉,挂在西方的霞云一层紫一层蓝一层黄一层红,像极了一副渐变色的彩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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