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在路上(1 / 2)

龙潭坪

早晨,我、唐红、唐云、父亲提着行李到龙潭坪镇上。

龙潭坪镇不大,四面环山,一条长街,长街两边矗立着楼房,楼房间有几条坑坑洼洼的小路。

“你们饿不饿?我去买包子。”唐云说。

“不饿。”

唐云买了包子,津津有味地吃着。

班车来了,父亲把黑色的包递到我手里:“好好干、别歪搞、多挣点钱。”我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上,朝后望去,玻璃上有很多灰。班车开走了,父亲看着我,越来越远。

晋兆厂

晋兆厂有八百多人,天天焊接、安装金属零件,我和穿着白衬衫的厂长吵了一架后,如愿以偿的被开除了。

黄昏,草坪刚被工人用机器修理过,散发着青草的香味、夹杂着淡淡的金属气味。宽阔的街上,一个塑料袋、一张纸也没有,两旁,矗立着几十株象椰子树的树。

一个又一个人到工厂门口的老板娘那儿结工资,老板娘坐在黑皮椅上,往手指上吐了一口唾沫数钱递给结工资的人。唐红、唐云结后,轮到我。老板娘往手指上吐了一口唾沫,看着我说:“今天,怎么有这么多人不干了?”我没有搭理她。拿到六百块。唐红、唐云不是被开除的,只拿到四百块。

王娟也不干了,拖着箱子,穿着黑色的裤子、白色的衣服、长发披肩,脸上没有痣,看着我,目光有些幽怨、有些忧伤、有些淡淡的迷茫。我的心有点痛。我们在一个车间,一条流水线上干活,好几次看见她在看我,见我看她,连忙低下头,有时、有些慌乱、有时、有些害羞,有时会笑。好几次擦肩而过时,欲言又止。我想说,王娟,我喜欢你,却没有勇气。两个月过去,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灯火闪烁、车辆穿梭、人流汹涌。我、唐红、唐云到陈江镇的客运站,候车室没有几个人,地上,到处是瓜皮纸屑,绿色的椅子上也有。

唐云不时抬头看手表。

“你哥怎么还没有来,不会是堵车了吧?从深圳到这里只要一个多小时,现在都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唐红说。

又有一辆大巴驶入客运站。

“哥。”唐云站了起来。

唐登正穿着灰色的裤子、蓝色的衣服,衣服上有一些污迹,短发、留着胡子、比在老家黑多了,也单薄多了,笑着,左脸颊有个浅浅的酒窝。提着唐云的箱子,手指上有很多黑色的污迹。

“我们走了。”唐登正微笑着对我们说。

我和唐红去昆山了。

昆山

我淸拾好,只等刘红艳把墙角的那两袋书带走,就可以出发了,十点左右,红艳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到昆山宾馆门口。”

一年多没见,红艳瘦了,穿着粉色的鞋、黑色的裤子、红色的衣服。扎着马尾,脸上有一点雀斑,鼻子小巧,笑起来跟以前一样好看。

带红艳到宿舍,两个舍友一脸坏笑的看着我们。

我提着两袋送给红艳的书送红艳到人民路的公交站台。人民路是昆山市最繁华的一条街,每天有很多人,公交站台也有很多人,一辆又一辆公交车驶过,红艳要乘坐的那辆来了,红艳提着两袋书上车,微笑着朝我挥手。

下午,同事开着面包车送我到昆山火车站。

一天一夜后,我到了BJ。

夕阳笼罩着鳞次栉比的高楼,BJ站广场,有的人席地而坐、有的人结伴走过。

我拖着箱子、背着包到公路边,几个蹬三轮的人围上来,操着一口地道的BJ话问我去哪里?

“去公交站台。”

“那可远啦,两里路。”

“多少钱?”

“送你去,十块。”

老大爷蹬着三轮车,穿过斑马线,上坡,送我到公交站台。我觉得被宰了,连一千米都没有。

没有在公交站牌看到中国现代文学馆那一站,不知道中国现代文学馆的具体位置,决定来BJ只因在一本书上看到BJ有中国现代文学馆。

问路人,他很有礼貌地说,不知道,建议我问卖报刊的人或买张地图。我买了地图,找到中国现代文学馆的位置,在对外经贸大学附近。

要坐地铁才能到那儿,但我不知道怎么坐地铁。

“我经过那,你跟着我走。”扎着马尾抱着女孩的女人笑着说。

我跟着她,她给我买票,我给她钱,她摆手不要。坐2号线到雍和宫下,上台阶又下台阶。坐5号线到惠新西街南口站下,出了站又坐公交车,我没卡,她给我刷了,人很多,过了几站,她说:“你就在这一站下。”她目送我下车。我拖着箱子、背着包在高楼间穿梭,走得汗流浃背,还没有找到地方,箱子太沉,一个轮子掉了,只得提着。

找到时,传达室的人说:“已经下班,你明天来。”

对外经贸大学后面有一条街,街边有一排屋,理发店、商店、饭店、水果店、烧烤摊、排挡应有尽有。人很多,大部分是学生,眼看天快黑了,还没有安顿好,有些急,问修自行车、修鞋的师傅能不能帮我修一下箱子上的轮子?两个师傅都说修不好。

走到街尽头,对面全是高楼,左前方是高架桥,右前方是宽阔的公路。

饿了,吃了一碗面,挺实惠。天黑了,找旅馆,穿过巷子到旅馆门口:“一晚多少钱?”

“八十。”女人说。

觉得贵没住。

小区门口有个门卫,酒糟鼻子、很瘦。问他附近有没有便宜的旅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没有。”

“有没有便宜的房子?”

“后面都是平房。”

看我要去。“你现在去找不到的?在这呆着吧。”

我把箱子、包搬到门卫室,桌子上有半瓶二锅头,半袋榨菜。他龇了龇牙看着我,眼球布满血丝。我有些发憷。

“从哪里来的?租房干什么?”

“昆山,有事。”

他在木柜子里翻了一阵,翻出一叠纸,递给我,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字。

“这是我口述的,要电脑员打上去的,很多语句不通,你帮我理顺一下。”

这是起诉书,起诉他妻子的哥哥,他妻子的哥哥打他,霸占他家的地,还有其它的一些事。

乱七八糟的,看得我的头都大了,看在他让我呆一晚的份上,我掏出笔帮他把一些句子理顺了。

他很感激我,跟我掏心掏肺:“我的妻子跟别的男人有一腿,被我发现了,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我的儿子在石家庄打工,从来不给我打电话,也从来不让我给他打电话,他不认我这个父亲。”

他把唯一的床让给我,我用包当枕头,里面有贵重物品。好几次醒来,看见他靠在掉了不少皮的椅子上,仰着头、张着嘴、流着涎水、打着鼾。

天蒙蒙亮,街上,清洁工在扫街,薄雾朦胧,有三两行人走着,不见保安,听见扫地的声音,起来,到小区,看见保安在用竹笤帚清理小区角落的垃圾,我跟他打了声招呼走了。

“有什么困难过来找我。”他说。

风吹落叶,风沙飞着,我走在北方的街,找一个落脚的地方,这时,我不知道我离家多少里?这时,我不知道,我的未来是什么样的?这时,我心怀忐忑,又满怀希望。

踩着铁皮台阶,铁皮桥,铁皮桥摇摇晃晃的,几辆车呼啸而过。阳光洒在枝头,从枝头洒在身上,黑鸟在空中盘旋,飞机轰隆响着从灰色的云层中穿过。

民房一间紧挨一间,红瓦、红墙,远远望去,象红色的波浪,走近,路很烂,到处是垃圾,苍蝇乱飞,几个民工蹲在墙角大口吃馒头,屋里,女人翻身起床,头发象鸡窝,咧着嘴,洗头洗脸。

我看着红色墙上的一个白色圈里的拆字,有些迷茫,能租到房吗?能租多久?这里不久将被拆除干净,建设高楼。那时,我又要去哪里?问了几个人,告诉我,有房,但是要做好随时搬走的准备,就算房租没有到期,房费也不会退。我看了房,四壁的白粉都落得差不多了,脏得跟厕所差不多,没有租。

小区的楼很高,铁门边,有一个满头银发的女人在专心地缝补衣服。我穿过铁门到芍药居小区,看到写着有地下室出租的红色牌子,打电话,到地下室。

五十岁左右的女人领着我看房,她打开门,十二平方左右,有一张床、一张书桌,还可以放下厨房用品。

“一个月二百六,如果要炒菜,需要再交三十块。”

我毫不犹豫地决定租五个月,交了一千四百五十块。天天去中国现代文学馆。

桑植

班车上有很多灰,我坐在靠过道的座位上,扶着箱子上的包。

旁边,穿着蓝色毛衣、头发有点黄、有点卷的女人在和家人通电话。她的嗓门很大。

天是灰色的,班车穿过几十座山到桑植县的汽车站,尘屑飞舞,人流如潮,乡音缭绕。

“有没有到走马的?”

“有没有到两河口的?”

“有没有到瑞塔铺的?”

“有没有到金藏的?”

“到官地坪的,赶快上车,车要开走了。”拉客的人吆喝着。

我把箱子和包存到超市,存包费五块。坐摩的到县里最繁华的地方,到饭馆吃炖锅,锅里有很多肉、青菜、辣椒,饭不要钱,一共只要二十块,如果在BJ要四五十。

长街两旁,高楼林立,商铺林立,放着流行歌曲,人流汹涌。

爬上一道坡,坡两边,有几家饭馆、面条馆、花店、金属店、商店。有的商店卖零食、生活用品,有的商店只卖文具、玩具、笔记本,学生用品。

坡尽头的右边是四中,左边往前有药店、火车票代售点、养生馆、宾馆…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桑植图书馆,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连听都没有听过。待在BJ魏公村的时候查过,桑植县有桑植图书馆,怎么会没有?打算春节过后在图书馆附近租房,每天去图书馆看书。

街上有很多泥巴,没有打柏油的路坑坑洼洼的,有不少积水,一脚踏去,污水和泥巴溅得脸上、衣服上、裤子上都是。

有的楼房的墙壁污浊不堪、水迹斑斑,有的甚至长了一些青苔,这些楼房有一些年头了,我弓着身从在建楼房的架子下穿过,往前走五十米左右,看到桑植图书馆,比一般商铺的门面都差,倒是有两层,推开门,头发有些蓬乱的女人看着我:“你找谁?”

“这里是桑植图书馆吗?”

“是。”

“可以借书吗?”

“这里的书不可以外借,要看可以,不过每天下午四点半就关门了。”

一听下午四点半就关门了,当时难掩失望,以为跟国图一样,每天九点开门、九点关门。

鹤峰

苗嘴河的河水蓝得象蓝色的墨水,不知道有多深?几条船在水上漂着,船上的人站着或坐着打鱼,两边的山很高,一片绿色,一座桥连接两岸,两条公路分叉,一条通向龙潭坪镇、梅坪镇、走马县。一条通向太坪镇、鹤峰县。

积雪还没有化完。我穿着蓝色的毛衣、黑色有毛的皮衣、黑色的牛仔裤、白色的安踏鞋站在路边,哈气成霜,搓着手。

班车来了,车头的玻璃上写着桑植到鹤峰的字,我挥手,车停下,我上车,给了女售票员二十五块。

还有空位,坐在右边靠窗的座位上,前面的座位上坐着一对情侣,二十几岁,女的穿着牛仔衣、牛仔裤、黑色的皮鞋,头发披着,有时依偎在男友的怀里,有时靠着窗。

有些兴奋,还是第一次去鹤峰哩。车盘旋而上。山上、山峰的积雪很多。翻过山头,一座高耸入天的山矗立在前面,山上有一条公路,从山脚通到山顶。

班车开到山脚盘旋而上,越来越高。整车的人屏息静气。我的心悬了起来。公路不宽,仅能容一辆车过去,一边是山壁,一边是深渊,连护栏都没有,蓝色的河水环绕。要是翻车,绝对会尸骨无存。

车喘息着缓慢朝上爬,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心快从胸腔蹦出来,不敢看外面,又忍不住看,很后悔来了,要是早知道山这么高,路这么险,可能不会来。祈祷能够平安到目的地。终于,车到山顶,穿过隧道,下坡,能感觉到全车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想,回来能不走这条路,就不走这条路。可以坐班车到走马县、从走马县坐班车到龙潭坪镇。

班车到鹤峰县,鹤峰县比桑植县繁华。我窜来窜去,在最繁华街上的农业银行查了一下钱,在饭馆吃饭,菜品多样,挺辣的,味道不错,特别是辣酱萝卜,辣酱是自己做的,没有添加其它调料,只放了盐,萝卜也很嫩、很脆。

天气阴晦,找图书馆,问当地人,指了方位,离最繁华的街不远,在北面。

上了几道坡,找到鹤峰县图书馆,在小区,小区有些破,建了很久。踩着水泥台阶到二楼,有个拱形的门,穿过拱形的门,里面很宽阔。问工作人员,女的,大概五十几岁,一头波浪形的头发,戴着绿色的手镯,鼻梁骨有颗痣,微胖,操着一口当地方言说:“图书馆早上九点开门,十一点关门,下午一点开门,五点关门。”

我大失所望。决定去长沙。

路上

我听着歌。

徐萍萍来了,看到我,微笑着。

“到上海了,给我打电话。”她爸对她说。

挺意外的,在这竟然遇见多年未见的同班同学,想着,跟她打招呼,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车启动了,冷风扑面,我把车窗关好。

她的容貌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黑,不高、短发、牙齿整齐、洁白。

她几次欲言又止,跟我一样,不知道怎么开口。

县城,人很多,大部分拖着行李,即将从这出发,奔赴四方,离家千里,为了生存挣扎。

细雨霏霏,车站,我又看到她,她也看到我,我找去张家界的车,上去了。她目送我远去。

售票厅,我排着队,轮到我:“买一张到长沙的火车票。”

“到长沙的火车票,没得大。”

“明天的有吗?”

“明天的也没得大,一个星期的都没得大。”女售票员说。

雨很大,我打着伞,拖着行李到火车站斜对面汽车客运站售票大厅买到长沙的票。黑色的屏幕上显示到长沙的车票已经售完。

公交车、出租车、私家车呼啸而过,雨水四溅。

几排花坛里的花娇艳欲滴。

曾经,周围有很多饭馆、小卖部。后来被取缔了。

遇到唐云,唐云请我吃饭,说:“你可以买到怀化的火车票,进站后,上到广州的那列火车,在火车上补票,到广州的那列火车会在长沙站停。”

四点,站台,遇到邻家小妹,邻家小妹去广州,坐在一起,聊得很欢。对面的乘客说:“这列火车在长沙站不停,到深圳的那列火车在长沙站才停。”问列车员,列车员也说:“这列火车在长沙站不停。”无奈,只好在石门站下。石门站出站口的检票员没要我补从张家界到石门站的火车票。

天黑了。

“住旅馆吗?一晚一百。”胖子拿着写着旅馆价格的牌子问。挤着肥腻的笑。

“附近有网吧吗?”

“没有,很远的地方才有,走路要半个小时。”

放眼四望,远方楼房的灯火明明灭灭,没有看见网吧的招牌,想在网吧过一晚算了,看来不行。住进另一家旅馆,三十、单间、带卫生间、很干净。没有空调,没有暖气。

早晨,雨还没有停。

在早餐馆要了几个菜,饭是免费的,一共只要十块钱。铝制桶里煮着排骨。老板娘给我送了一份。我坐在火炉边吃着。对面,她的两个女儿看着我吃。一个扎着马尾、一个头发披散着,十七八岁,都很美。

长沙

你抽烟又喝酒,心情不好。

“少喝点。”

“陪我。”

月色下,你的长发泻落,肌肤雪白。

那年,你二十岁,在餐厅上班。家在石家庄。

“我不在乎我的男朋友有没有钱,干着什么工作,能给我什么?”

“你醉了。”

“我没有醉。”

“你会唱歌吗?”

“会。”

“我想听。”

“原以为我爱上你,需要的只是一些勇气,可是当我走近了你,知道也有人这样爱着你,不知道我在你心里,我的爱是否已经多余,不想爱只是凭运气,原谅我给的这个难题,男人的甜言和蜜语,女人却不会轻易丢弃,你终于沉默不语,难道他已藏在你心底…”你沉默地听着,倒在我怀里,眼神迷离,微笑着问:“你爱我吗?”

“爱。”

“你不爱,你只是因为寂寞。

灌木翠绿欲滴,杏叶迎风盘旋,秋天,你象一道月光照亮我的黑色流年。

你总是匆匆告别,令我不知所措。

我的心中只有理想,没有爱情。

所以离你很近的时候,也没有出现在你面前。

你去了长沙,又从长沙回到BJ,你总是说:“我喜欢长沙,喜欢那里的人,那里有很多好吃的,特别是臭豆腐。”

BJ已经有几年没有下雪,记忆中,那场大雪中的河南姑娘已经和别人结婚,生了女儿。

“明年去长沙吧。”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你在qq上给我发来这样一条信息。

“我明年打算在长沙生活一段时间。”我回道:“你现在在哪里?”

“石家庄。”

“去了那,我们租间房,你追寻理想,我上班,我帮你。”

“我只是打算去,还没有决定去,要是去了,告诉你。”

“嗯。”

一个月后,我在家里的水池边洗脸的时候,你打来电话,问我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原来你是认真的,这时的我已经决定去长沙。

我终于到长沙了,在瓜瓢山附近的小区租到房,二楼,二十平方左右,一个月一百七。附近,有一所民办的音乐培训学院,后面是后街,后街尽头是中南大学本部。

天空不见云彩,我吃完常德米粉到中南大学,绿树成荫,花园中间的观云池清澈见底,许多鱼游来游去。有的学生坐在黄色的长椅子上沉思、有的学生在树下阅读、有的学生躺在草坪上休息,有的学生纵情打闹、有的学生情浓得如胶似漆。篮球场,学生挥洒着汗水和青春。

走到后门附近,到处是泥巴、杂草丛生、还有荒地。穿过荒地,走上小路,踩着水泥砖,翻过墙到后街,宛如垃圾场,尿骚喂很浓,几个女学生结伴走来。

这时的后街不复往日喧嚣。商贩或蹲、或坐、或吃饭、或发呆、或打麻将、或看别人打麻将、或穿串、或洗厨房用具。曾经,后街不叫后街叫堕落街,大一、大二、大三的学生还没有搬到位于岳麓区潇湘中路的新校区时,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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