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嘴之殇28（1 / 2）

“大嘴，你可真是好样的啊“

黄土路，行军营，刚从一个小庄子出来的青衣军，在河边高地扎营，最大的营帐内，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大嘴，正跪在地上叩头不已，鼻涕眼泪混合着黄土粘在脸上，早已看不出原来模样，只剩一张大嘴哭的凄惨。

“你可是三战首功，怎么能做出这种蠢事啊”

张涯在营帐内，被气得来回踱步，面色难看的指着地上的大嘴，恨不得直接打死他，营帐外早已经聚满了人，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忐忑不安的听着帐内的训斥声。

从烂漫山下来，沿着秦川水一路南下，路上大小坞堡庄子攻破不少，然而最早进攻庄子的时候并不顺利，一顿狂轰乱炸，箭矢用了不少，连那土墙都打烂了，张涯才下令进攻，结果每个人都畏战怯战，叫喊声不小，真正前冲的却没几个，一个三百人的小庄子打了一天硬是一个冲进去的都没有。烂漫山这些人也不是傻子，反正能吃饱饭，那谁还玩命啊，玩玩将军士兵的游戏可以，真让他们攻城拔寨就不容易了，因为攻破了也不能抢，连女人都不准碰，就为了那点钱粮和子虚乌有的军功，怎么想都觉得不值。

搞得人家庄主都傻了，见到来敌人人披坚执锐，还以为要家破人亡了，连小妾都杀了几个，就怕她们被糟蹋，结果那些装备精良，身形健硕的甲士一个个就在土墙缺口那里呜哇乱喊，气的庄主亲自上阵，抄起大刀，状若疯魔般上去一顿挥舞，竟被他误打误撞砍倒两人，惹得全庄士气大盛，一直鏖战到傍晚。

张涯学着那些将领，让士兵半个时辰一轮换，结果不论怎么指挥，就是打不进去，待到看明白情况，直接处死了两个后退的班，亲自上前督阵，凡是踌躇不前的，当场斩杀，等到攻破庄子，插上他青衣将军的红色张字旗，张涯浑身浴血，原本白色的披风直接染成了红褐色，粘在铠甲上，格外狰狞。获胜后的第一件事也不是清点战利品，收编俘虏，反而是将那个排长拉到众人面前斩首，幷根据战功当场发放奖励，提拔了几个作战还算勇猛的将士，总算是镇住了这群人。

第一战，损失四十多人，大部分是张涯亲手杀的，战死的只有不到十人，当天夜里几个想逃跑的，也被小杨等人骑马追了回来，全营游行后，全班连坐，又斩了九个，终于，这二百将士丢掉幻想，开始战斗。

一路走来，攻破庄子坞堡数十，直接投降的也不在少数，如今上阳郡西侧几个县，除了已经成为尘埃的，余下的庄子都插上了张字旗，原本正准备对县城下手的，结果军中出现了大嘴这种事，让张涯感到无比气愤。

骂了几句，心情也已经平复了不少，张涯回到座位上，看着跪在那依旧不停叩首的大嘴，慢悠悠的说道

“你是最早跟随我的兄弟，这些年我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大嘴听到这话，整个人身体一僵，停止求饶，抬起头，呆呆的看着主座上的张涯，面色狰狞的说道

“将军，我荃顺跟着你东征西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真要斩我？”

大嘴原名荃顺，本是冀州人氏，被流民裹挟到了东太行，后来又辗转到并州乞食，前些日子因为作战勇猛，连续三次先登，升任了连长，被批准带连队出营放松，毕竟军中女人哪怕是俘虏都不许碰，只能去那些插着张字旗的坞堡庄子花钱粮解决，他手下那批人本就是各个庄子的部曲混编的，多少有点不把张涯的规矩放在眼里，结果，这大嘴被手下人一怂恿，没去找窑姐，盯上了良家，完事后害怕被处罚，又将一百多老幼，屠戮一空。关键一点，那个庄子的几十壮丁也被张涯编入了大嘴手下，这该死的带路党，事后又告发了大嘴，只因为这货跟庄主一家有仇，而且野心不小，盯上了大嘴连长的位置。

“大嘴，这事我也有责任，怪我没把那些军令给你们讲清楚，我知道，好多人不理解那些奇怪的军令，在别人手下当兵，打了胜仗，有大掠的的习俗，可是大嘴啊，你都是连长了，就没想想那些军令是为什么吗？”

大嘴那狰狞不甘的神色渐渐褪去，剩下的只有迷茫，是啊，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将军让怎么干就怎么干了，沉默了许久，张涯也不催促，而是瘫坐在椅子上，定定思考着什么，这何尝不是在问自己呢。

记得当初在真如观时，张涯跟云游真人说自己天纵之才，能将兵百万，韩白卫霍不值一提，秦皇汉武略有不足，扫平乱世，建功立业，舍我其谁，非得让人家云游真人做自己的天使投资人，结果就是云游真人连道士都不让他干了，直接连夜将他赶下了山，连酿酒配方的事都没提，生怕招惹来什么麻烦，这也就是云游真人心地善良，要是碰到个心黑的，搞不好就给他扼杀了。

“将军，他们那些人说你仁义，我以前不懂，想着我们杀人放火，打家劫舍，那有什么仁义可言，就说你身边那个阿恭，他哥哥被施了酷刑，这辈子都完了，庄子里部曲也被咱杀了近百，可你还是让他做了亲卫，我是信不过他的”

说着，大嘴好似看开了似的，将身子一歪，原地跪坐着，脸上露出一缕比哭还难看的微笑，透出几分希冀和欣慰，吐了吐嘴里的泥土，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