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小小危机21（1 / 2）

周边小庄子，坞堡挨个拜访，痛骂高家庄，寻求这些人做主，自然是没人愿意理他，不过生意倒是谈成了不少，路上还拉了不少流民，大多是些勇武精悍之辈，天气已经入冬，自打上阳郡太守投降消息传出来以后，那些打着旗号的兵卒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今还能在周边游荡逗留的，不是心狠手辣，就是狡诈奸滑，不论男女老幼，没有一个易与之辈，小一点的村落、庄园，被一伙伙流民攻破，来回扫荡，掘地三尺，侥幸活下来的又成了新的流民，不过也有例外，就比如此时张涯身边那个被流民称为“活菩萨”的静心师太。

说是师太，实际上才20岁，自幼被尼姑庵收养，心地善良，乐善好施，同行这几天，凡是路上遇到亡人必诵经超度，捧土覆之，一路上各地流民只要听说菩萨在队伍里，不管如何凶神恶煞，皆跪立路旁，口诵菩萨保佑。

这一天，相互厮杀的两伙人，衣衫褴褛，手持凶器，打的头破血流，死伤遍地，这静心师太就这么穿着她那露出半个身子的破僧袍，双手合十，一步一步走进战场，无视厮杀的众人，挨个收拢死尸，用那冻得颤颤巍巍的沾满泥土的脏手，一点点将人摆正，盘膝而坐，口诵佛经，面色平静祥和，仿佛是在送老友远行。

张涯等人经过的时候，看到这个场景，车队的弟兄们一个个脸色都有些不自然，甚至有人不知不觉的来到张涯身边，好似想说些什么，又有些畏惧张涯，一时之间脸色变换不停，憋得脸都有些紫了，只因为张涯没发话，这活菩萨又太出名，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张涯经过一个多月的行军，在各个庄园坞堡之间走动交易，如今车队规模更大了些，这群兄弟也见识了不少张涯的手段，不仅能从各个坞堡庄子带出大车的牛羊粮食，而且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胆敢冒犯车队的，无论老幼，方圆百米，一个不留，哪怕只是窥探都要让人骑马追上去拖回来折磨，那审讯手段看的人头皮发麻，夜里两个弟兄没管住裤裆，张涯二话不说，硬是给按着宰了，人头挂了旗杆现在还滴滴答答呢，没看那身白袍上的血渍吗，一伙人现在越来越怕他，即使老兄弟也不太敢像以前一样随便跟他搭话了，如今张涯一脸煞气，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偶尔哼小曲的悠闲模样了。

“黑熊，你过来干什么，不是让你们四连开路吗”

张涯坐在一辆牛车上，这是一辆专门的仪车，只有乡侯之家才能乘坐的，有篷有栏，铺着柔软舒适的绸布坐垫、麻布脚垫，立着风挡挂着暖炉，还有专门隔开的驭者舱，开路就是驱赶流民，没有三遍警告，拦路的不问缘由，只要能打得过，直接杀光，此时张涯正斜躺在座位上，撇了一眼牛车旁的黑熊。

“有话就说，说完赶紧回去”

黑熊如今熊毛不再飘荡，听出张涯的不悦，只好开口道

“当家的，那边…”

张涯抬头张望了一眼，随口说道

“人家隔着咱一里地呢，没进警戒范围不用清理，你要是看不顺眼，让你的人赶走就是了”

黑熊见他误会了自己，又抬手指了指，结结巴巴的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那个…”

张涯不耐烦的打断他，大声问道

“哪个？你到底想说什么”

黑熊一咬牙，顶着张涯那要杀人的目光，最后还是开口问道

“那个菩萨，就是静心师太，咱要不要…”

啪，黑熊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涯扔出暖炉砸在头盔上，打断了将要说出的话，因为这活菩萨太出名了，四处游走救济灾民，遇到亡人就念经超度，原本尼姑庵有尼姑三十多人，短短十来天就剩这一个了，不管谁抢她们的东西，人家都不生气，遇到那种要上去啃两口生肉的，人家直接原地打坐，双手合十，哪怕血肉模糊，脸上都带着微笑，消息一传开，都当这是活菩萨，根本没人敢去冒犯，后来不知何时开始，遇见此人无论是谁都磕头下跪，希望她能为自己抚顶赐福。

“闭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是张涯不想带，问题是害怕师太问他要粮啊，这样的大善人，问你要粮你敢不给，看看那些弟兄一个个恨不得立马磕头的样子再说。

“当家的，咱带上她吧，她是个好人呐”

“当家的，她是真菩萨啊，求求你了，带上她吧”

“当家的，她救过我兄弟的命啊，带上她吧”

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不光是后上山的那些人，就连驾车的小杨都开始跟张涯求情了，也不知道那师太啥时候救的他兄弟，张涯只能坐在车上一言不发，任凭队伍前进，心里想着，只要过了这段路就好了。

万万没想到，侦查连的大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队伍后头追上来，举着张涯给他的令牌大声喊道“传令，原地休整，聚列圆阵，黑熊，你带人警戒，查哥，你带一连过去，把师太带来”

说完大杨跳下马背，跪在地上，把刀柄递给张涯，摘了头盔，低着头不说话。

张涯人都傻了，这大杨啥时候这么勇敢了，那令牌是让他去指挥后勤连的，他怎么敢用来下这种令？不怕死吗？这种一令二用的事情如果不处理，张涯这个当家的也就不用干了，可眼下又不好犯众怒，真要给他砍了，人心立马要散，最后只能一脚将大杨踹翻在地，恨恨的说道

“谁让你跪下的，你今晚不用吃饭了”

管理艺术，放大抓小，只要张涯不说，没人会提一令二用的事情，估计以后也不会多嘴，那大杨都准备等死了，闻言嘿嘿一乐，抬起头来，开心的说道

“当家的，我不吃了，我今天不饿，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吧，正好最近皮有点痒痒”

说完也不起来，两个膝盖挪了挪，直接冲着查哥方向继续跪着，其他人看这情况也不装了，呼啦啦跪了一片，一边跪一边还大声的喊着

“当家的，我也不饿”

“当家的，我就是腿病犯了，让我歇会”

“当家的，就跪这一次”

看着眼前跪成一片的手下，张涯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酸，原本积累许久的情绪开始沸腾，乱世中的一幕幕惨状涌上心头，他也不想啊，他不过是后世一个普通人，又哪里想做什么山贼，绞尽脑汁，用尽手段不就是为了活着嘛

“哈哈哈，好啊，你们一个个都是好样的，就我狼心狗肺，就我禽兽不如啊~~”

一个多月来，勾心斗角，小心翼翼，加上源源不断的各种流民，强盗，张涯一天比一天冷漠，手段一天比一天酷烈，终于忍受不了内心的折磨，崩溃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