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命换一命(1 / 2)

张涯家在村子最西头,离村里最近的人家也隔了百十米,只因他爹是外来户,村里姓张的只此一家,他爹娘从餐风露宿,到搭竹棚,再到建小院,用了近十年。张涯家小院四周是郁郁葱葱的竹林,无边无沿,高耸的毛竹根根矗立的摇着头,敦实的竹笋孜孜不倦的望着天,从连接着村中大路的竹林小道进来,便能看见一圈土黄色的院墙,墙面厚实,地面平整,小院内外落下的竹叶被扫的干干净净,院内左边有鸡舍、菜地,右边搭着竹棚,棚子里堆放着摆列整齐的十几捆圆竹,棚下原本每天不停编筐篓织竹席的妇人,此时已经扔了手里的工具慌慌张张向院门跑去。

妇人口不能言,只是情绪激动下发出些短促的“呜啊”声,两手抱着地上的张涯肩膀摇晃,看着这脑袋上和身上的血污,撕扯破烂的衣裳,又伤心又害怕,见怎么摇都不醒,只好抹去脸上的眼泪,背过身将张涯两手搭在肩上,背起张涯,连拖带拉的放到床上,又转身跑到院里拿来制竹条的小刀,划开血衣,用水擦洗张涯身上的血泥。

次日,村里请来了亭长和三老,晌午连同村里老少,一齐上门寻张涯,要拿他去村头受审,起因是今天找到了和溺水小女孩一起玩耍的几个孩子问话,几个孩子一致表明是张涯推小竹入了水,害小竹淹死,叫着嚷着让一命还一命。

张涯的娘守着昏迷的张涯一夜没睡,纵使平日身体强健,风霜难掩的美目中也透出深深的疲惫来,待听到门口的喊杀声,赶忙抄起张涯的短刀,急匆匆向门口冲去,待见到来人,她竟有些发懵,本以为是仇家打上来,谁知道竟是亭长三老他们带着乡亲,手拄棍棒木叉,气势汹汹的堵在门口,眼瞅着就要破门而入,张涯娘见此情景,也不说话,抽出短刀,哇呀呀的舞了起来,待吓退围着的一伙人,才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亭长。

“涯子娘,你家涯子害了人,把王瘸子家丫头推水里淹死了,俺们这是来拿他去问话的”

张涯的娘听到这话,又是挥舞几下短刀,左手一把抵住门框,使劲摇了摇头

身着丧服的王瘸子挤开人群,用削尖的竹竿指着张涯娘,恶狠狠的说

“贱人,起开,我要那狗崽子给我女儿偿命”

边说边朝张涯娘捅去,好在左右见事不好给拦了下来,两人架着王瘸子左右胳膊,又出一人给他手中竹竿夺了去,那王瘸子被架回去后就开始哭天抢地,指着张涯娘骂起来,什么千人骑万人压的贱货,什么狼心狗肺,活该死了爹这种话,越来越难听。

张涯娘只是一手把着门框,一手捏着短刀,听着这些污言秽语,紧咬着嘴唇,一步不让,那亭长和村民拿棍棒木叉冲了几次都没冲进去,场面就这么僵持住了,亭长和三老在旁边不停的劝说,王瘸子在地上大声叫骂,村民在七嘴八舌的指指点点,乱作一团。

“咳咳”

直到屋里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张涯悠悠转醒,看着门外的剑拔弩张,一激动骨碌一下滚下来床,张涯娘赶忙跑来扶起,张涯在地上挣扎的坐起来,虚弱的冲其母道

“娘,刚刚谁欺负你了,孩儿定给你报仇”

亭长领着人进到屋内,闻到刺鼻的血腥味,抬手掩了口鼻道

“既是醒来,跟大伙去村头吧,害了人家女儿性命,总要有个说法”

张涯闻言抬头瞥了一眼进到屋内的众人,转头抬手抚了抚他娘额前凌乱的发丝,轻声说

“娘,你放心,这次我没害人”

他娘听着用力点了点头,咬着嘴唇,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张涯又抬手去擦眼泪,边擦边温柔的说

“娘啊,别哭啊,见你哭我心疼,别哭了,再哭就变成丑老太太了”

“噗嗤”张涯娘总算破涕为笑,张涯也终于眉头一松,一手撑地,一手扶着他娘,艰难的站起,起身挺直了腰杆,又从他娘手里接过短刀,环视了一圈,慢悠悠冲着亭长说道

“老蚂蚱,喊俩人把板车拉来,老子得坐车过去”

清河村,村头谷场空地,十里八乡的围坐成半圆,人前摆着四把竹椅,十来个提刀拿棒的汉子在椅子后站成一排,围坐的村民三五成群的讨论着

“这得怎么判啊,这算不算杀人”

“算呐,咋不算?人都死了,不得偿命嘛”

“那张涯真是畜生都不如,听说王瘸子家还常帮他娘卖货来着”

“可不是嘛,帮了个白眼狼”

”这狗崽子整天欺负人,干脆直接押县里砍了算球”

...

场上有讨论的,也有抠脚的、挠头的、躺在地上睡觉的,有些还带了吃食的,偷摸的往嘴里塞,熙熙攘攘聚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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