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闲聊（2 / 2）

任擎文自信地笑起来，坐到石墩上：“用不着。要说编程我是不会，可要说使用，咱厂我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年少轻狂、信口开河可不是个好苗头，陈青云觉得需要敲打一下这孩子了，让他出个丑，于是问道：“知道电脑怎么热重启动吗？”

就这？任擎文不屑地摇了摇头，一词一顿，缓缓地说道：“ctr——alt——delete”。

听到第一个词“ctrl”的时候，陈青云的笑容开始逐渐凝固，等全听完之后，整个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孩。

惊愕片刻之后，又接着问道：“怎么查看当前目录的内容？”

“你说命令行吧？用DIR就行，如果是Linux系统就用LS。”

当听到“Linux”时，陈青云整个人懵在那里，Linux这个系统只是读大学时听说过，从未有过接触，但这孩子竟然知道怎么用，这就自愧弗如了。

看着呆若木鸡的陈青云，任擎文心情舒畅，沾沾自喜地坐到石墩上，得意地翘起二郎腿，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学过？”陈青云稍微恢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干脆翻过栅栏，来到任擎文家这边，在石墩上坐下来。自从毕业后，已经很久没有和人交流过计算机专业的话题了，整个工厂就没有一个了解计算机的。

任擎文微微一笑，猜测这个时代应该有不少类似《电脑爱好者》一类的报刊，于是回答道：“在一些报刊碰巧看到过。其实这就是一些普通操作，不算什么专业知识。你学的那些编程序、网络协议、数据算法什么的，我是不懂的。说起来，你一个计算机科班出身的，怎么来一个制药企业？”

“计算机专业没有那么多对口的工作的。只有极少数人才会留校、进院所，大部分都是随缘分配。我觉得既然不能做专业相关的工作，那就干脆回咱们厂吧，至少守着父母近点。”陈青云每次提起这事都难免遗憾，他也想从事计算机相关的工作，也想过自己能成为IT精英，然而最终他却进了一家工厂。硬要说有点关系，那就是他管着电脑室。

“陈哥想过去软件公司工作吗？或者自己创业也可以，这样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我听说很多业界的大佬都是自己先做出一个原型，然后找人投资，一步步做起来的。”任擎文记得这时候国内应该有一些软件公司涌现，很好奇他为什么不进入私企或者外企。此时入行一家大的软件公司，未来的收益不可限量。

“倒是有几个同学去了。现在国内的软件公司刚起步，盈利能力有限。说实话现在就没什么人买软件，还不如咱们厂卖药赚钱呢。而且，我爸妈也不会同意我去私人企业的，在国企毕竟是一个铁饭碗。”陈青云语气坚决，显然不太赞同进私企这个想法。

“也是，估计十年内国内的软件市场都不会起来。但是，你应该知道摩尔定律吧？”任擎文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待对方点头后继续说道：“按照摩尔定律，每隔一到两年，芯片的集成度、性能会增加一倍，成本会减半。那么我们做个思维推演，按照这个定律，十几年后的电脑应该体积更小、算力更强、售价更低，届时将会人手一个笔记本电脑。同时随着互联网的进步，很可能会产生一种全新的电子商务模式，人们足不出户就能够在电脑上购物。”

“逻辑上是这样，”陈青云点了点头，又摇头，“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古代的烟花爆竹，和今天的火箭飞船在原理上没什么不同。一粒种子可以成长为参天大树，现在信息技术这颗种子已经埋下，有了摩尔定律加持，信息时代不会远了。”任擎文语气坚定。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我能在这个即将到来的信息时代做什么呢？”陈青云有一点兴奋，更多的还是迷茫。

实际上这个时候还没有互联网，最多是大学和机构之间的广域网。任擎文也说不好大的方向，于是询问道：“话说你们综合部是做什么的？管前台的吗？”

“综合管理部主要管一些杂事，比如文化宣传、新人培训什么的。还管辖一些小的单位，像印刷车间、电脑室、电话室、动物房、过滤池这些。工作很杂，却也能锻炼人，一般刚入职的都会在这部门历练几年。”

……

两个年轻人在小院里闲谈起来。虽然差了将近十岁，但相谈甚欢，好似同一宿舍的兄弟。如此聊了一个钟头，陈青云一再声明自己欠了对方一个人情，任擎文一再强调要对方以后别这么早就来叫床。

中午的时候，任国柱带来一个好消息——一个出车去市里的机会。明早送几个销售员到市火车站，傍晚时再去海后招待所接几个人回厂。时间上刚刚好，一家人有充分的时间在市里活动。车型也不错，是个小面包车。

秦文娟挺高兴，毕竟是专车，比起坐班车要方便、舒服很多。任擎文也很欣慰，暗赞任国柱真是一个疼妻爱子的好男人，在这样的家庭生活充满了幸福感。

“爸，明天几点出发？”

“五点多就得出门，老李他们要赶六点半的火车。”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