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荒村奇遇（1 / 2）

二饼坐倒在地，小月和阿珍被他一拽，也都坐到地上。

“这是一条大鱼吗？”二饼不知是在问两人，还是在自言自语。

他们仰头去看，但见那“鱼”吞完了鱼群竟不落水，仍一径向上飞跃，只尾鳍在空中拍打，扇起的大风在密林中呼啸而过，无数的枝叶跟着旋飞而起。

眼看那“鱼”扶摇直上，就要越过山崖，却听密林中突然响起乐声——呜咽婉转，由远及近。

那“鱼”听见了，巨大的头颅垂下来，鱼尾在空中缓缓地扫过，两条硕大的鳍优雅地伸展开，接着竟如同在水里一样，于半空中遨游起来。被山崖围起的一片天地原本非常开阔，它悠游其中却显得局促，然而它似乎完全不以为意，身体如波浪似地翻动着，一会儿从高处泅下来在密林前转圈，一会儿又挺身向空中窜去，看它那样子，和邻家看见主人的小狗也没什么两样。

“鱼”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三人的存在，他们悄悄从地上爬起来躲到了另一边的小船里。

“那是箫声吧？”小月问。

阿珍和二饼其实也无法区分清楚，“小春在的话，她一定能听出来。”

再去看湖对岸的密林，却见有一条银带，蜿蜒着探入林中。原来树林里也有水道，只若不是这湖水中的银光，他们之前都没有发现。

随着箫声的临近，一支筏子从密林后的水道里转出来，筏子上站着个人，满湖的银光将他照得如同透明，一头青丝没有束冠，同着及腰的美髯在柔光中悠悠地轻舞翻飞。他双手执着箫，就这么闲闲地立在筏子上，却让人凭空生出矫矫君子，渊渟岳峙的崇慕之心来。

那“鱼”看见这人来了，立刻乖觉地俯下身子，还将自己的脑袋朝他凑过去，他放下箫伸手抚摸，嘴上还说着什么，只是小月几人离得远，听不清楚。

“鱼”听见他说的，也跟着“呜呜哇呜”的回应，这人听了朝它点头，又安慰似的摸了摸它的脑袋，才扭头过来，向着小月几人藏身的地方。

如果没有这条大“鱼”，也没看到这一人一“鱼”相谈甚欢的画面，小月几人这时候一定已经跳出去求救了，可适才一幕太过的匪夷所思，三人看他目光投过来，都立刻压低了脑袋，心里抱着一丝侥幸，再不敢抬头去看。

过没多久，却听头顶上有人说话，“你们几个娃娃是怎么进来的？”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也没必要再隐藏。小月直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两声，“这位先生，我们也是无意找到这里的。没想到打扰了您和您的……”又偷瞄了眼那人身后的大“鱼”，它那双比铁锅还要大一圈的眼睛，此时也正盯着她。

也不敢隐瞒，遂将寻找水源及误入暗河的各样事都诉说一番。

“我们其实是被困在此处，出不去了，还求先生为我们指路。”小月给那人行礼。

“这又有何难呢？从这里出去有两条路。一条在水下，一条在水上。水上的路要走三个时辰才能到，而水下的路只需要走一刻即可。”

听到只需一刻就能出去，三人都来了精神，遂追问道，“敢问先生，这水下的路该如何走？”

“简单，”那人伸手招了招大“鱼”，“鱼”乖乖过来，只听他对着“鱼”“呜哇”了两句，“鱼”就小心的落到水里，但即使如此，还是差些就把停在岸上的筏子给掀翻了。它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双大眼睛咕噜噜地转，又将脑袋垂下来，垫在沙洲上，缓缓张开了大嘴巴。

“冥宝可以带你们走水路，你们站在它嘴里就行。”那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像是跟他们说，今天天凉要加衣似地随意。

小月还不知如何反应，二饼却摇着双手往后退，“不可不可！”

冥宝像是明白了二饼的意思，还挺有脾气，大鼻孔里哼哼着喷气，浓重的咸腥味劈头盖脸扑过来，连那位先生也有些受不住，伸手拍了拍它的大脸。

小月又问，“那敢问先生，水上的路又该如何走呀？”

“要从水上走，你们就得跟我回村子了。但切记，村子里的人可不都像我如此好脾气，你们如果惹得他们不高兴了，出了什么事？你们可得自己受着，别怪我没先提醒你们。”

小月回头看看二饼，见他拼命点头，又和阿珍交换了个眼色，才回道，“先生，我们自然都是乖觉的。一定都不给您，也不给自己惹麻烦。”

那位先生背着手，看着她点点头，转身又对水边的冥宝“哇呜”了几句。

冥宝看着就不太乐意，一蹭一蹭从沙洲上挪回湖里，将要下水的时候，大眼睛瞅了眼二饼，咕咚钻下去还不忘用尾巴拍在湖面上，水花溅起来，好准不准的正好兜头浇了二饼一身。

二饼浑身淌着水，不敢置信的看向冥宝离去的地方，这什么鱼啊？怎么那么小心眼？

三人跟着那位先生上了筏子，先生手里并没有桨，可筏子却走得又快又稳当。行到湖当中，二饼才想起自己的船来，之前躲藏的时候，仓促解了腰里的绳子，如今那绳子还卧在水里，小船也在沙洲的对面悠悠的荡。

“船，我们的船怎么办？”二饼急起来。

那先生回头看看，并不很在意，“就留这里，冥宝会给你们送回去。”

“冥宝？”二饼看向湖底，银白色的湖面下，一个巨大的黑影，难道是错觉？二饼仿佛看到两只血红的大眼睛，正瞪着自己，一不留神身体晃了晃，差点掉进水里，于是再不敢开口说话了。

筏子驶入密林，之前他们听见的鸣叫声越发清晰，那位先生兴致颇为高昂，教他们分辨每样动物的叫声。

“听到那个咕咕咕，咳咳咳了吗？那个是孔鸟。”

“那个滴溜儿，啾啾你们知道是什么在叫吗？那是云雀。”

“还有那个咕……咕咕，咕……咕咕的，那个是鸮。”

……

三个孩子并不怎么应他，他却仍兴致勃勃。转到看不见湖的地方，水道里的银光就淡了，然而密林也渐渐稀疏，于是月光就照进来，铺在前路上。

“你们都叫什么？”那人突然问他们。

“我叫小月。”

“我叫阿珍。”

“我叫二饼。”

那人把三个名字咂摸了咂摸，摇摇头。“不雅，不雅。”

“先生如何称呼？”小月问。

“我姓阮，你们可以叫我阮先生。”

筏子从密林中钻出来，眼前是一座大湖，皎洁的月光洒在湖面上，就能看见湖上有不少他们这样的筏子。远处一片灯火，三个孩子看了拍手，都没想到这孤岛上竟还有这样的地方。

“阮先生，那就是您说的村子？”

“不错，就是那里。”

“竟然如此繁华。”

阮先生没搭话，只微微一笑。

筏子朝那片村落而去，三个孩子只觉得看什么都新奇。

“阮先生，那里是做什么的？”

“那是铁铺。”

“这个又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