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聚散有时(2 / 2)

小月和阿珍是渔家的孩子,虽是第一次坐大船,但适应了两日就已完全无碍,坐卧都与在陆地上一样了。

然而其他孩子虽在海边生活多年,却从未乘过船,一启航就晕得厉害,多日都不得缓解。韩先生教他们用吐纳之法调整,四五日后,有些孩子适应了,有几个却仍是苦不堪言。尤其大虎,平时看起来强壮,可一上船就成了病猫,又因学不会韩先生教的吐纳,于是几日里眼见就瘦了一圈。

这日好容易到了一座大城,小喜要置买些吃的和药物,小月和大虎跟着一起。

大虎一踩到实地就又精神起来,遂又大大咧咧地夸海口,说自己接了这许多地气,回去什么大浪小浪都不在话下。

小月却笑他地上的大虎,水上的大猫。

两人正打打闹闹,却没见旁边的岔路上,有人赶了马车过来。那驾车人也是粗心,直到跟前才发现两个孩子,急急拉住马缰绳,那马一声长嘶,双蹄立起,大虎扭头看时,就见两个蹄子正要当头砸下来,幸好小月反应及时,将大虎扑倒,自己也滚到一边,马蹄才没伤到两人。

那地方前日里才下过雨,地上泥泞未干,两人在地上一滚,就都成了泥人。

大虎站起来就想骂人,却不想他还没开口,车上的人却嚷嚷起来,“哪里来的野孩子?站在路中间。看见车来了也不躲,是嫌命大吗?”

“你驾车不长眼,还有理了?”大虎叉腰。许是这些日子在船上被折腾得惨了,如今这一声吼,自己也觉得差点意思,越是如此,心中就越是急怒,竟伸手去拉那马的辔头。

那马也是胆小的,刚才被拉车人拽了嚼头已是受惊,如今又见有人伸手上来,双蹄又举起来想要踢,大虎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也是个身手矫健的,刚才不防,才险些让它踩到,如今有了准备,就抓着辔头,打横里一跳,那马没踢着人,就蹬着蹄子往后退,可身后还挂着马车,一退之下,马车被它顶得扭过一边,险些要翻倒。

只听马车里“呀呀”有人叫。

那驾车的也没想到这小少年竟有如此身手,好容易稳住了马。身后帘子一动,一个丫头模样的把头钻出来,“赵前,你这干得什么事,夫人和小姐要摔着了。”

被叫做赵前的赶紧下车,却见那少年还抓着辔头看着他。

原来小喜去了一个铺子买东西,两人出事的时候并不在旁边,小月知道大虎脾气自己劝不住,正喊了小喜赶过来。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眼前这一幕。

“你快松手!”赵前冲着大虎喊,怕又惊着马,终于还是忍住没举鞭子。

“给老子道歉!”大虎却不松手。

“野小子,快松手!也不看看是谁的马车?还敢撒野!”

“谁的?”大虎回头看看后面的马车,继续抓着辔头,“谁的都不管。你驾马差点踢了老子,就该道歉。”

小喜这时候走上来拉住大虎,“大虎别跟他计较了,我们还有正事呢!”

大虎看见小喜,本来手已经松了,但看见小喜身后的小月,一身的泥,头发散开了半边,小脸上也都是泥点,于是又把辔头抓紧在手里。

“小喜姐,我和小月刚才差点就被这王八羔子赶的马给踹死了!这事我实在气不过,看看我,再看小月,这身衣服怎么办?”

小喜见大虎起了气性,遂也不再去劝他。

径直走到马车边。“里面的夫人,实在对不住,今天惊扰了。两个孩子没见过世面,走在路上不知道躲着您的座驾,才险些出了祸事。这事都怪我这个大人没看好,如今这孩子和您手下起了争执,我一个弱女子也实在没本事调停,还请夫人开恩示下,放我们归去吧!”说着深深一福。

马车的帘子打起来,车里坐着几个人,说话的却还是那个小丫头。

“我们夫人说了,今天也不能全怪两个孩子,我们家里的赵前也把车赶得急了。两个孩子也是可怜,这些银子你拿着,给孩子去看看,有伤到没有?”说着就伸手出来,要把手里的碎银子递给小喜。

小喜没有接,而是看向大虎,大虎从鼻孔里哼气,嘴上嘟囔,“有钱了不起啊?我没伤,我不要钱。让他给我赔罪,给小月赔罪。”

那小丫头看大虎这样,冷笑起来,“赔罪,赔什么罪?夫人看你们年龄小,才可怜你们。你倒好,蹬鼻子上脸了!”

大虎气结骂道,“小婆姨长得难看,嘴还臭,以后嫁不出去!”

小丫头听完,动了真气,刚要骂回去,却听身后的夫人开口,“赵前。”

那车夫听到,赶紧走到车边。

“道歉!”车里的夫人道。

“夫人……”赵前还想说什么,那机灵的丫头赶紧插嘴,“你听见了!”

那车夫一跺脚,显然不情愿。但看了那丫头眼色,遂回过头来对着大虎,“今天是我莽撞了,对不住!”

小喜也上前拉大虎那只抓着马辔头的手,轻声说道,“松手吧!我们还要走,你还想把事情闹大吗?”

终于,大虎松了手,站到一边。

那车夫又检查了马车,重又驾车而去,临走的时候,车帘子又打起来,那丫头也没说话,只将一把碎银子向着大虎站的方向,丢在了地上。

大虎站着没动,心里的感觉很奇怪,又像是生气,但这气又不知该往哪里出。

小喜也没动,她看着马车远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月却跑过去,把泥地里的碎银子一颗颗捡出来,小心地用手指把上面的泥都揩了,掂了掂——五钱?又是五钱?

在那马车里,小丫头还有些生气,对着夫人小声抱怨,“夫人也太心慈了,这两个孩子,说不准就是故意讹钱的。”

那夫人半闭着眼睛,“我们才刚到东陆城,为了这点小事,不值当。”

她身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悄悄打着帘子朝后望,眼睛瞅着那个泥地里的小姑娘,蹲在地上捡银子。为什么总觉得相熟呢?她在心里说。这是谁?我在哪里见过她?

另一边,小喜几个正准备离开,旁边摊子上的老板却开口了,“小伙子呀!听我一句,以后脾气还是忍一忍,今天你运气好,如果真碰上东陆城的显贵,别说给钱了,丢掉半条命也不好说!”

“这马车不是东陆城里的?”小喜随口问。

“据说是年城里首富的家眷,刚搬来这里。你们运气好哦!”老板边说,边把手里的屉子,收到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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