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再入暗河16（2 / 2）

她又在水里翻过身，自己竟已在海沟之内了，因为退潮，她还被浪带着离岸远了不少，但这一刻她心里突然没有那么害怕了，只是一个念头，身体里的气息运转起来，她抬头确认了一下船的方向，接着就闭上了眼睛。

像每晚的修炼一样，她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些在她绵长气息的引导下渐渐聚拢起来的“滴”，原本它们并没有具体的形象，只是基于她见过的水滴，被她想象成雨中屋檐下，落在她手心里的一团透明，或者清晨的叶脉上那将落未落的一粒。

然而此刻，她看见了，那是一颗裹在白色光晕里的小圆球，表面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光滑，当她的气息如同轻风拂过它时，它就展开自己，一片、两片、三片、四片、五片。

小月再次抬头的时候，小船已经在眼前了，她有些吃惊自己的一口气竟然憋了那么远，但到了这里，她仍没有听到大虎或小路子的声音，她轻松够住船沿，翻身上了船。

小路子在里面，只是躺在船底，眼睛紧紧闭着，像是睡着了。

“小路哥，小路哥。”她过去摇他的身体，刚开始几下，小路子并没有反应，直到小月试图把他翻过来的时候，他终于醒了。

“大虎，大虎……”他睁开眼就像梦魇似地惊叫起来，但喊完又呆愣地看向海面。

“大虎哥去哪里了？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小月扯着小路子的袖子问。

小路子扭过头，仿佛刚刚看清身边的小月，“小月，小月，你怎么来的？”这一句问得仍像在说梦话，但下一刻他仿佛要从船上跳起来，“你大虎哥，大虎他被卷到山里去了。”

“什么？什么叫卷到山里去了？”小月越发着急起来。

“那个地方，”看着小路子手指的方向，小月的心跟着沉下来，“就在那片山下面，大虎说要去看看还能不能把另两条桨找回来，二饼说就在山这里掉的，结果那山中间竟然有个洞，我们的船差点就被卷进去了。”小路子的声音哽咽起来，“他跳在石头上，把我和船推出来了，但想再跳回来的时候，却没有抓住……我看着他，看着他被卷到洞里去了。”

“你们去那里干嘛呀？那条暗河就是我们上次误入的……”

“你们误入过暗河？你们为什么不说？”

“我……”小月的两个手掌拍在自己的脑袋上，她除了韩先生确实没有说，但哪里知道，只那么一会儿，那么一会儿，大虎怎么会？

“我去救他！”

“你说什么？”小路子的声音从哽咽变为低吼。

“我说我去救他！”小月也朝他高声喊道。

“你救他？你怎么救他？”

“我游过去……”

“你如果早说那里有危险，我们就不会过去，谁也不用过去……”

“我可以救他的。”

“不，你不可以。”

最后一句，两个人都在尖叫。

喊完，他们都不说话了，短暂的沉默过后，小月重新平静下来，她的眼泪已经流下来，流得如此之急，沿着她的脸颊，又从她的下巴尖上连作成串的泪珠往下落。

“小路哥，你信我，我知道那个洞可以通向哪里，我水性好，说不定我能找到大虎哥。”

小路子摇头，伸手按住自己的双耳，小月伸手把他的一条手臂掰下来，“你问我怎么过来的，我是从岸上游过来的，你看那么远的路，我都游过来了，我可以的，小路哥，你相信我。”

落潮的浪本该将小船往深海的方向推，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就他们说话的这档子时间里，他们的船已经被山崖投下的阴影罩在了里面。有几只飞得远的海鸟再一次故技重施，上上下下的翻飞，仿佛在警告，又似在宣告自己的领地。小月看向阴影下越发显得黢黑的海面，感受着船底仿佛隐忍着蠢蠢欲动的水流。

“小路哥，你快划船回去吧！告诉大家不用担心，你在这里等不到我们的，我一定会把大虎哥带回来的，就像当年你把大虎哥带回来一样！”

说完，小月翻过船沿，跳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