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外爷的歌（2 / 2）

日薄西山！飞鸟欲归巢！

“秋月，快点去水里把手脚洗一洗，穿上鞋子，好回屋啰。”水玉兰大声地喊叫。又对刘宗云说道：“你去把背篓拿过来装谷子吧！还剩了两三把，我打的完。”说话间手上的一连串动作丝毫没有停下。

“好。”

刘宗云将手里的一把空稻草杆丢在了谷桶边上，转身朝梧桐树下走去。他望了望天边被落日染红的云彩，又看了看溪边的秋月，脸上泛起微微笑意。他赶忙拎起背篓上的肩带，大步朝谷桶走去。

太阳已经完完全全的跌入地平线了，天空一点点由蓝变黑。

崎岖小径朝着山坡缓缓而上，两个老人背着盛满谷子的背篓，拄着打杵子。（T字形“拐杖”，山区农民背或挑东西时使用的一种拐杖。)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摸黑缓慢向前移动着。小娃儿走在他们前面，左胳膊挎着装满谷穗儿的竹篮子，右手握着一根长长的树枝在眼前挥舞着，路旁的草丛里窸窸窣窣......

突然秋月感觉到脚背一阵冰冷，急忙停住脚步，转身扑进水玉兰怀里大声喊道：”外婆，外婆，有长虫（蛇）。”

水玉兰险些被突然扑过来的秋月撞倒，气喘吁吁的说：“哪里有长虫（蛇）嘛，太阳落山了，长虫（蛇）都回窝里睡瞌睡了，不要一惊一乍的，赶快走。”

其实这个季节和这个时间点，正是蛇出门觅食、遛弯、游泳、逛街的最佳时期！可秋月却是不晓得的。

“外爷，我还是怕的狠，你唱个歌，把没有睡瞌睡的蛇吓跑，可不可以嘛？”秋月的脑袋从外婆佝偻的身子前探出来，对后面的刘宗云喊着。

“要得。”刘宗云微笑着看了看秋月，便停住了沉重的脚步，摸索着把打杵子放在身后背篓的底部，慢慢地直了直腰。

清了清嗓子，唱起来：“呃，太阳高阳雀飞

秧鸡子咕咕叫

催人薅秧草

呀儿哟嚯嘿

呀儿吆嚯嘿

哟嘿哟嚯嘿

呃，清水流地儿肥

杂草深稗子长

看得人心慌

呀儿哟嚯嘿

呀儿吆嚯嘿

哟嘿哟嚯嘿嘿

呃，左脚踩右脚薅

剩下了秧苗苗

收成年年好

呀儿哟嚯嘿

呀儿吆嚯嘿

哟嘿哟嚯嘿......”

水玉兰不喜欢用打杵子歇息，就在路边寻了个半人高的石头，将背篓底端轻轻地搁在上面，静静地站着，浑浊的眼睛出神的看着夜空，似乎陶醉在歌声里，又似乎想起了往事。

这里鸡鸣狗吠，牛羊成群，邻里和睦。春有百花，夏有清风，秋有丰收的喜悦，冬有火塘煨甜酒的温暖。

家家户户靠着勤劳的双手和脚下的这片土地，日子平静的让人踏实，踏实的让人心安，心安的让人幸福。

可是上天似乎从来不高兴让人幸福太久，所以让一点不幸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