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杀三人（1 / 2）

尘土和铁锈混合起来的气味，环绕在四周沸腾着的人群，还有面前舔着刀刃、露出狞笑的敌人。

仿佛拳台和战场两种她所经历过的场景被粗暴的杂糅在一起一样。这幅充满了既视感的情景，居然让伊菈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而便是这一瞬的恍惚，却让蒙斯克认为是她终于胆怯了的表现。

“现在想要求饶已经晚了，臭裱子！我要剁碎你的骨头，吃掉你的肉……”

但伊菈却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而是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边——那里是一处观众席所在的位置。

与其他观众席不同，这一席的上半部分被用金色的栏杆围住，其中铺满了红色的羊毛毯。在看台之上，一群侍卫的中间，一个打扮得极其大胆暴露的身影正朝着她友好地挥手。在他的手指之间还捏着一颗剔透的绿宝石，在阳光下闪着美丽的光辉。

……那是什么？在角斗场的观众席上玩时装秀么？

伊菈不解的歪了歪头，由于那个方向正好是太阳所在的位置，她便眯起眼睛想要看个真切，却被耳边的一阵怒吼打断。

“混账东西！你聋了吗！听不到老子说话吗！？”

这一阵咆哮震得伊菈皱起了眉头，她扭过头来，看向面前那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一般的角斗士，心里久违的升起了一丝不快。

不过那阵不快也就仅仅维持了一会儿，便消散的无影无踪。她抬起匕首，手肘屈起，持刀的右手手肘贴在腰上，摆好了架势，面色冷峻的看着面前的三个角斗士。那番奇异的起手式看得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那是什么姿势？看起来好怪……”

“不知道，看起来有点像是布伦克尔的架势，但仔细看去又不是……”

“随便摆出来吓唬人的吧？”

人们对伊菈摆出的架势议论纷纷，而蒙斯克一行看到她的架势之后，先是一愣，随后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喂喂，臭娘们，你不会以为你摆出来个架势，自己就真的会战斗了吧？”

“别让老子笑掉大牙了，准备好等死吧！”

蒙斯克将腰间的短刀抽出，正握在手中，把身子压低，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而原本待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弟，此时也不约而同地走到他身前来，架起圆盾，摆出了一个标准的三角阵型。

即便已经被激怒到近乎要发狂，但作为一名已经赢下了二十一场角斗的老手，他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不能小觑任何一个对手，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阴沟里翻船。

就算再愤怒，对手再弱小，也要做好万全的应对策略——这就是他：『慎重的』蒙斯克。

在远处的一个从墙壁里延伸出来的半圆形台子上，裁判模样的人左右看了看，确定双方都已经做好了角斗准备之后，便拿出拴在腰间的鼓槌，重重地敲响了面前摆着的大鼓。

“咚！咚！”

“咚！”

“嗖——”

当鼓槌落下第三次的时候，蒙斯克便发出了怒吼，连带着两个同伴一起向前冲锋。然而就在同一时间，他的耳畔却传来了一声异样的声音——那是铁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而后，他的右脸便传来了一阵温热的感觉。在他的右前方，那位手持盾牌护住身体的同伴，脚步忽然间变得杂乱无章，趔趔趄趄地往前跑了两步之后，便再也止不住势头地向前倒去。

而在他的颈侧，一把短刀的尖端刺破皮肉，从颈部的侧后方破出，而后又因为惯性和角度的缘故从脖颈上脱落。鲜血像是打翻的葡萄酒一样从里面不断地喷涌而出，脸上的温热感正是来自那颈动脉里喷涌而出的第一股血。蒙斯克清楚地看到那铁刃是如何刺破自己同伴的脖颈然后掉落的，更能看清自己同伴脸上的表情——迷茫、不敢置信和恐惧……

……就像他之前所杀死的每一个人一样。

“糟了！要赶快把视线挪回——”

蒙斯克的反应不可谓之不快，他仅仅在那些念头闪过的后一个瞬间，他便意识到自己应该把注意力聚集在对手而非已经没救了的同伴身上。

但，伊菈比他的速度更快。

蒙斯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十米多的距离，他仅仅是分了个神的功夫，伊菈便已经欺身贴近。那只原本在他看来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手在他的面前，抓住了掉落下去的短刀的柄，深蓝色的眼睛与他对上视线，随即那把刚刚沾染鲜血的铁刃便猛地斜向上突刺，直奔他的面门而来。他来不及还击，只得举起盾牌，低下头，试图保护自己的眼睛。

他做到了。短刀的尖锋刺穿了盾牌之后便后继无力。这份力量让蒙斯克胆寒，但也有所庆幸——至少她还没变态到连盾牌都拦不住。

而此时，一旁的另一名剑斗士也如梦初醒一般，高高举起了剑，怒吼着朝着伊菈劈斩而去。蒙斯克心中一喜，这一剑倘若劈中，想必能直接终结战局。然而这份惊喜仅仅持续了一瞬间，因为下一秒，清脆的骨折声和他队友的惨叫便一同传了过来。

伊菈松开了匕首，身子迅速向后退去，长剑仅仅在她胸前空处挥过，砍在地上，为漫天飞扬的烟尘再添一笔。而就在他旧力已去，新力为生的这一点短暂的时间里，伊菈的手就像铁钳一般猛地弹出，死死钳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他往自己这边拉的同时，又对着他的肘关节补上一记膝撞。

“啊！！！”

撕心裂肺的痛楚从肘部一路传上大脑。伸直的胳膊，突然被这样大力朝反关节方向撞击，骨头都被这一记撞得刺穿肌肉外凸出来。那剑斗士这条持剑的手当即就废掉了。而掉落下去的剑，则是被伊菈以与方才接住短剑相同的方式在半空中接住。

她挽了个剑花，眉头皱了皱，似乎是觉得那躺在地上哀嚎的剑斗士太过聒噪，便一剑挥出，斩开了他的咽喉，帮他结束了痛苦。沾了血的剑尖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划过，任由沙土带走上面的鲜红。她转过身，正对着那还举着盾牌的蒙斯克，没有哪怕一句言语，仅仅是站直了身子，持剑而立。

那姿态，就好像在说：现在，我们是一对一了。

而此时的蒙斯克，牙齿不断地上下打战，发出一阵阵微不可查的咯喳声。明明大大小小数十次角斗都经历过了，生死之境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但在此之前，他所经历的那些死境，都只会让他感到热血沸腾，再大的困难也只会让他的勇气进一步被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