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我不能够想象你读到这封信时的情景,你是否会因此而讨厌我?我有许多的话想对你说,你是否也同样?但是现在拿起笔来,我又不知该向你说些什么了。你笑我罢,你笑起来很美,你的每一个笑,就像是种进了我的心里的花朵一样,看见你笑我就很开心。”最后一段写的是:“那天爷爷说的,要带我去山那边的刘家村相亲,我看见你和爷爷吵架了,你不希望爷爷他带我去相亲对不对?我这样猜的,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了。但我真没有想去,只是应付爷爷他罢了,他也是为我好,我没有理由拒绝啊。以后我不主动向他提,这件事自然也就过去了。实话实说,那天爷爷说要给我说亲时,你在灶前,我有一种爷爷要将你说给我的错觉,我的心都差点跳出来了。你说,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该多好啊,哎,今夜,又将难眠了。

写了满满的一页,这也是老猫满满的情意。老猫将信仔细的折叠,用红纸用胶水,做成了信封,将信仔细的封装起来。

老猫那夜半宿都心乱难眠,想像着好梅读信时的情景,想她那像星星一样的眼睛,在她家工地一处隐蔽的角落里,她除下了手上大大的帆布手套,纤纤手指捧着他的信,目光在信纸上阅览,眼波流转,露出温柔。

甚至在睡梦中老猫都还看到好梅在读他的信了,梦中那初升的太阳照着好梅家的房子,阳光透过砖墙间的缝隙,一道道光线斜射进房间,像是碎的金色花瓣,点点斑斑满地碎金,股股光线间微尘浮动,照射在好梅的发间耳际,她耳下的两点美人痣亦是格外的清晰明显。

“她喜欢我吗?她会给我回信吗?”老猫患得患失,心里忐忑。

第二天他穿了一身新洗的衣服,将信小心的装在胸前口袋里,怀着激动的心情上工去了。他打算在工地上将信悄悄的交给好丽,让她转递,可结果那天好丽恰恰没有来。原来好丽只偶尔来,有时天天来,有时几天也不来是常有的事。老猫大可以将信亲自的悄悄的递给好梅,但他不知道在递信时该怎么面对好梅,难道要悄悄的亲自说出口:“小梅,我给你写了一封情信。”这太尴尬了吧,似乎并不妥当。或者要温柔一点,悄悄的说:“小梅,这是我想对你说的话,你悄悄的看看罢”。这似乎总是要悄悄的,不能光明正大的当着什么人的面,不然就太尴尬了。他想这该死的好丽今天怎么不来啊,没有她情信送不出去啊。

这天好梅的眼波格外的清澈,老猫的神经却格外紧绷,每一次对视,老猫的神经都近乎崩溃,像软化沦陷在了蜜糖的海洋里,他紧张,他慌乱,他怕好梅发现,又似乎怕她不能发现,等着她发现,各种矛盾又颠倒的心情。

老猫的这些种种矛盾颠倒,好梅当然不知道,她既没有透视的本领,也自然就不知道老猫的胸前口袋里装着对她的满满的情意,那也是她希望得到的,只是差他一伸手掏出,然后递过来。

不能想像如果当时的老猫递出了那封信后来会怎么样,因为这并没有发生,那天最终那封信一直在老猫的胸前口袋里,晚上老猫把他带回到了家中。第二天老猫仍带着那封信出门。这天好丽来了,他却没有了将这信交给好丽的冲动了,没出意外,那封信一直在老猫的胸前口袋里,晚上又被他带回到了家中。

回家后老猫将信掏了出来,装了两天,已经有些皱了,老猫仔细的将信压了压平整,掀起枕头又翻起床单一角,将信压在了下面,倒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如果送出那封信会怎么样呢?如果好梅给他回信,又会怎么样呢?这就算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吗?然后又怎么样呢?将好梅约出来,在夜深人静以后,约在她家门外的小桥那里,那桥头两边有芭蕉树和柳树,枝叶相交盖遮掩着,是一个幽然安静的所在,是绝好的约会场所。将好梅约出来了又怎么样呢?彼此说说话,牵手,拥抱,接吻,然后送他回家去。然后呢?以后又该怎么办?老猫该怎么办?好梅又该怎么办?要将恋情公布,还是一直隐藏,要长长久久,一生一世,还是只看眼前,不顾长远。就算与她相好了,倘若公布要面对怎样的大闹嘲笑和各种阻力,两人各自又是否能够承受得住?这许多种种的艰难辛苦,仅仅是老猫的预测,让他思前想后,又觉得不该去追好梅了。

只说好梅家的工期赶到了腊月二十八才堪堪将东西两边厢房完了工,二十九这天还接着干活,主要是清理工地杂乱,清理残砖、废土等,算是收尾工作。一众人干到了下午就早早收工了,所以那天的晚饭也吃的早。席间好梅爸爸与温老三爸爸结算了工钱,核对无误后将众人工钱都交与了温老三爸爸。温老三爸爸是工头师傅,工钱结算,主人家自然只与他一人交涉。

温老三爸爸又当面与众人核对了工天,将各自工钱多少当面结算给了众人。老猫算是后面才加入的,三十来天工,一百五十元都不到,不过那时的工价本就如此。

过年结了工钱,大家都很开心,而老猫拿到工钱却并不怎么开心,他看向好梅,心想以后再见到她的机会就少了,如从前一样,虽是认得也偶尔能遇见,平常却几乎难以见到。他想以后还有什么借口还来到这个小院里,还能见到这个小丫头,念及于此心里甚是惆怅。这时好梅也抬眼来看他,她似乎也不开心,满面愁容,也许他们的心里想的是一样的。

这时好丽向她叔叔卖起惨来,她伸出手指向好梅爸爸来诉苦,只说干活如何如何辛苦,手都干起泡了,变得又糙又黑,又说大家都有工钱,为什么好梅和她没有?摆明了要压岁钱。好梅爸爸笑着说她干活一点也不老实,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怎么好意思要钱?好丽岂肯善罢甘休,她伶牙俐齿,胡搅蛮缠,说就算自己不老实,难道好梅也不老实。

好梅爸爸当然会给她钱,只是故意逗她小孩子吵闹引大火儿发笑,最后掏出一张五十来。好丽一把抓过去,扶起好梅,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笑说着疯也似的跑开了。好梅爸爸又要给好刚钱,好刚当然没有要,不提。席上最后,自然的又说起了第二天的事务,杀猪请客过年的事,少不得又向大家央请了一回,众人都答应了,然后散席各自回家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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