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白羽（1 / 2）

她一度以为自己认错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何如此陌生，如此阴沉，和那一天如此的不同，就好像那一天的他只是个幻觉。

她不能沉浸于自己的空想之中，他还注视着她呢！

可是就当她回过神时，查特已经消失不见，像是迷雾一般消失，空无的小巷一片死寂。

他就这样走了，小巷似乎连接着某一条走不到尽头的道路，那阴影无边无际，她最终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开始往回走，始终在琢磨查特所说的麻烦究竟是什么，她担心海柔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她记得当时就是他抱着海柔逃离那片森林。

迎面走来柏西。

“嘿，情况怎么样？”

“啊，还好……挺不错的，康伯思先生是个很温和的人。”

“我想，我问的是关于工作的事，怎么样？他同意了吗？”柏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怎么说呢？情况有些复杂，如果真的要说的话，康伯思先生觉得非我不可。”

“奇怪，你可不适合啊！海柔怎么办？”

“烦死了！我知道！再给我点时间好吗？我会解决的。”

“那……那好吧！”柏西有些震惊，他不明白为什么令她这么激动。

“抱歉，只是……刚刚发生了一些事，比较突然，我想……你应该知道。”

“出什么事了？”

“寒鸦森林外面的那个男人，你还记得吧！那个缠着绷带的人……”她左右看了一眼，十分警惕地放低了声调：“就在刚刚，我在竖琴酒馆外面遇到他了，我自己想打个招呼，可是……他看起来好奇怪，阴沉沉的，还说……我惹上麻烦且被人盯上了。”

“什么？”

“他说完就消失了。”她极为不舒服地摸摸胳膊，突然像是被电击中般盯着柏西，“他恐怕……已经知道海柔的身份了！”

“嘿！别担心好吗？”柏西抓住她的双臂，企图让她冷静些，“没有人会知道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

“我记起来了，在森林里他说不要救海柔，他一定早就知道了，他还在跟踪我，就在刚刚……被我发现了，那么……那么，他也知道海柔在哪！他还说……我在和黑暗中前行的人为伴！”

“没事的，没事的好吗？你别担心，我已经知道了，不管怎么样，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会去小木屋确保她安全，我们不能在大街上说这种事情，好吗？”

“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去做你本来该做的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好吗？我们会一起解决这个问题的，他一定会再出现，我们等着瞧。”

“对没错，你说得对，我要去……我现在必须把这个解开，我必须赶快……”她拿出盖德委托她的图纸给他看，“现在我要解开它，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但我知道谁可以帮我，我要走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图纸折叠，像是当做一件秘宝，藏在内衣一侧。

她回到布道院，图书楼来来往往都是人，她没有找到唐娜。

唐娜去哪儿了？

唐娜把查特留下的那个盒子藏了起来，她没办法把它带离布道院，那样太容易被人发现，而且她也不知道还能藏在哪里。此时的唐娜正待在哈尼兰特的宅第之中，她又慌张又恐惧，躲在墙角任凭阴影将她覆盖。

该怎么办？要告诉姨妈吗？这样的话，那个女人的事情也要告诉她，这可是她一直坚守的秘密，就连这也被毁掉的话……她不能就这样交代出去，可是那个盒子的事情也一定要解决，既然如此，那她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

那个男人又是怎么回事？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布道院里，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就在她的休息室里，这太可怕了。

这座房子真的好大好大，然而这并没有让她感到多少安心，她更多感到无助和凄冷，仿佛已经失去了对快乐的感知能力，可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她感觉自己正在一朵潮湿而又阴冷的蘑菇里面，正在随着四周的一切慢慢腐烂，然后悄然消失在阴冷潮湿的角落里。

和很多的孩子一样，她是一个被布道院捡来的弃婴，没有人知道她从何而来，也没有人关心。她为布道院打杂，换取一片面包和一勺素汤，在地下室的一个小小床位。她不知道何为过去，何为未来，但如果一切确实如此，那春去秋来也许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她还记得那一天，二月的寒风猛烈地吹开祈文室的窗户，带进一片羽毛。她伸手想要捡起来，如果被嬷嬷发现没打扫干净祈文室可是要受罚的，但那羽毛却像活了过来一样，越吹越远，越来越快，她心里气不过，便跟着后面追。

她穿过几道门，再穿过一道门廊，连她也没有留意自己追到哪里去了，她完全沉浸在这片快乐之中，这场追逐的游戏。最后羽毛落在室外的一片平地之上，她走了过去。

这时，那个女人出现了，就像精灵一般神奇地从空场中出现，弯下腰捡起羽毛。

她轻轻俯下身子，单手拾起羽毛，羽毛如云般亮洁，她的手如初雪般白皙，她对唐娜说：“你是要这个吗？”

唐娜微微地点头。

女人向她伸出手，唐娜不自觉地走了过去接下。

女人笑着，亲切而温和的声音感染了唐娜：“你认识我吗？”

唐娜摇摇头。

“你的朋友们呢？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在这？”

“我没有朋友。”

女人一愣，深色暗淡起来，而随即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