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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平头垂得越发低了:“娘娘请相信臣,娘娘气血虚弱,肝郁气滞,不可再斗气,请让臣请脉!”

包裹着小龙子的蓝色缎面团龙纹襁褓放在紫檀木桌上,小方脉御医刘顺武解开襁褓,右手两指试了试小龙子颈窦,又放在小龙子手腕处,片刻道:“娘娘放心,龙子脉象如流星,以金针灸穴,救得回来!”刘顺武三十岁左右,捻须看脉,对冯惜君道:“先推拿,我要用天王药洗针!”

花梨床边,凌妃细弱的小手臂伸出数寸,五指如葱,这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手,经过一夜的折腾,气血仿佛从皮肤蒸发了,熬干了,张一平对这个族妹很是心疼,宫女在凌妃手腕盖了锦帕,张一平摸了右手寸关尺,皆虚浮而滑,左手脉唯有尺脉跳搏。

凌妃小小的脑袋只是摇晃:“麒嫔那边一定生了,她生了活的,我生了死的,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两宫生产,凌颐宫的小太监宫女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温储宫打听,麒嫔那边是痛了一阵又不痛了,一直到丑时都没有大动静,凌妃这边却是越来越痛,但孩子一直生不下来,凌妃耗得油尽灯枯,每一根肌肉每一块骨头都使劲了力气,甚至头发丝的力量都挤出来用掉,凌妃死去活来,喊陛下,说对不起陛下,她生不出来,然后喊了一夜娘。

突然,屏风外的龙子在受了九针后,小小的身体猛地抽搐,一声洪亮的清啼穿透凌颐宫的琉璃瓦,几十名太监宫女,殿里的,殿外的,全都跪倒在地,大声高呼:“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阴阳生在圣胎发出第一声龙吟瞬间,记下浮箭漏刻的刻时,记录在案,更有一种名叫“星戥”的阴阳师道具,记录了啼声瞬间的星象。即便是大雪雾天,星戥也能无视风雪,以星象来判断时间,这是天东最精确的计时手段。

此时,凌颐宫的阴阳生还不知道温储宫那边的阴阳生,用星戥记录下了一模一样的星象,这意味着两个龙子的生辰几乎是相同的。

凌妃和麒嫔生产当晚,真煜王朝的贰始帝在承明殿暖阁中处理政务到巳时,尽管凌妃和麒嫔将要生产的消息已经有两宫太监通告给皇帝内侍太监,内侍们觉得这种事还犯不着惊动皇帝。贰始帝翻了熙贵人的牌子,凌妃怀有身孕不便侍寝的这段时间,熙贵人成了新宠。

熙贵人是崇安皇太后亲自点中,来自陇西秦氏世家,将门之后,若论关系,算得上火靖王妃的远亲,后宫里也确实缺一些英姿飒爽的色彩,贰始帝好征伐,爱战将,爱屋及乌,熙贵人一入宫就得宠,最近这半月,是夜夜承欢,贰始帝这么长时间专宠一人,敬事太监也是首次见,熙贵人还有一项特权——留宿承明殿,除皇后外,熙贵人是第一人,其中缘由,也许只有总管曹铭清楚,记载的敬事录里,贰始帝和熙贵人讨论兵法与战事,生生把敬事录变成了一本兵书,贰始帝说:“你很像我的外甥媳妇,是巾帼英雄!”熙贵人追宗溯祖,贰始帝才发现熙贵人和火靖王妃竟有渊源,更加喜爱了。

十一月一日丑正,贰始帝在太监服侍下更衣,特别叮嘱熙贵人:“你可不必起了,在此休息,等天明自然有下人们引你回宫。”

熙贵人用锦被遮了半边秀脸,露出水灵灵的秋瞳:“臣妾太过放肆了。”

“为朕更衣是你的职责,但朕今日不上朝,用不着你更衣。”

熙贵人不予多问了,真煜对百官有恩宠,凡是雪过一掌深,自动辍朝一日,贰始帝不早朝,起得这般早一定另有他事,但她不担心,赐宿承明殿,到了大天亮才回宫,到时候被宫人看见,两天就传遍皇宫,这是无上的恩宠。

贰始帝身穿缎绣云龙银鼠皮长款棉袄,外披薰貂裘衣,镶绣口毡靴,除冠戴帽,戴的是一顶短檐羊羔绒搭耳圆帽,由曹铭伺候着,出了后寝殿,穿过一道暗门,走入回廊,十几个小太监在前方开路,三十名拱卫司掌刀侍卫,十名掌弓侍卫拱卫左右,一丝不苟。

走出回廊,瑞雪纷纷,曹铭主动给贰始帝披上绸面水獭披风:“万岁爷,天可冷,小心龙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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