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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雪斋是富嘉静心涤邪之地,空间不大,陈设简洁优雅,楠木雕花隔扇将观雪斋分隔成里外两间小阁,外阁瓷砖铺地,西墙上挂一副凌周王朝宋昌所作名画《蛱蝶图卷》,琉璃凤蝶翩翩飞舞,柔婉鲜丽,依墙两座博古架上,万古流芳钟、红釉僧帽壶、掐丝珐琅缠枝莲瓣卤壶、掐丝珐琅凫式提梁卣、蓝釉斗笠碗、瞿窑水仙盆、兽面纹觚等奇珍三十多件,均是贰始帝赏赐。

里阁设高低炕,铺黄呢炕毯,高炕上设黄绸五彩绣花座褥,褥前设紫漆嵌螺钿桌案,上有影青瓷香熏炉一座,文房若干,纸壁上挂各式彩瓶十三个,每个壁瓶插玉石花枝、松、竹,千姿百态,生趣盎然。

里阁书房存书量可观,观雪斋匾额赫然其上,两侧对联为:“俯仰天地间,此身何昂藏。”

这时,侍卫的声音在斋外响起:“王妃娘娘!”

“王爷可在里面?”慧紫郡主嗓音冰清玉洁,如同天籁,她从小善唱,歌舞俱佳,为人处世端庄有道,待人接物平和稳重,和富嘉成婚十二年,日日恩爱,没有一次红过脸。富嘉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幸福的暖流会流遍全身,每天都如初见,富嘉在外征战,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军务后,思念远方的爱妻,便展开纸卷,用墨笔倾诉柔肠,写完情书般的家书,一天积累的疲倦自然就消解了。

“王爷不在!”不等侍卫开口,富嘉调皮的大声道,他内力雄厚,气发丹田,洪亮的声音早送到门外。侍卫心照不宣的推开斋门,北靖王妃莲步轻抬,缓缓走入斋室,初冬的阳光中,北靖王妃谪仙般清逸出尘,如花中仙子,雪境美人。北靖王妃谨奉富嘉俭省节约的理念,淡妆素衣,绸带布鞋,但她自幼在王府长大,王公贵胄气质天生而来,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北靖王妃轻笑:“王爷不在,难道这里的是妖精吗?”“慧紫,怎么突然来找我?”富嘉掌心内劲一吐,三彩烛台上的赤烛倏地熄灭,笑容满面的起身,握住向他走过来的王妃的小手,两人情意绵绵的对视,怎么也看不够对方似的。

“我听了红梅的传话,我想你说得对,就打发尘儿和珑儿休息,让他们去白虎学宫找赵学士读《诗经》。我呢,来看看你。我心想,你能在王府一天是一天,谁知道哪天又会战事把你带走,从此又要每天读你的信过日子。你好端端的在我身边,我是每时每刻都想和你说话的,我和你的话是说不完的。”

北靖王妃伶俐敏锐,余光看到壁炉旁的龟甲,她明白自己的夫君遇到了无法抉择的难题,每当这个时候,富嘉就会用龟甲占卜。两人在地毯上执手坐下,北靖王妃一只手肘支在紫檀桌角,满月般明润的脸蛋闪耀着关怀的光芒。富嘉双掌合拢,把北靖王妃薄薄的手保护起来:“你若不是如此贤淑,我在外领兵打仗如何能够定心?只是感谢你的话,就写不完呢!”北靖王妃笑了:“所以你每次出征,我在府里,等孩子睡了看你的信,好像我也跟着你出征似的,我的魂儿都飘到千里之外,在你身边当一个巫女,祈祷每支射向你的箭射偏。”富嘉大笑:“难怪我次次化险为夷,还以为对方弓弩手的射术太差呢,原来你是我的护身符!”

“夫君,别忘了我是名将之后,小时候祖父就说,我若不是女儿身,上阵杀敌一样名震天下,不丢秦家的人。”北靖王妃出嫁之前是真煜名将镇南王秦仙虎的嫡孙女,五十年前,秦仙虎指挥的仙虎军军纪严明,横扫南燕四十六部,重夺中原人世居之地,创下不世之功,名垂千秋,将本朝版图硬生生扩大了五分之一,富嘉筹建火靖军,就借鉴了一部分秦仙虎的治军经验:官兵平等,赏罚分明,爵位高者冲锋在前。

富嘉呵呵笑道:“我当然清楚,我知道你是三品高手,有一手凌厉无双的碧水剑法,内力不如武夫深厚霸道,可是以巧以柔著称,专门以柔克刚。我的爱妃还熟读兵书,《虎韬》十卷,《墨家阴经》八卷烂熟于胸,还发明过一套练兵的旗术,我借鉴过用来演练军阵,结果威力不可思议,我能有今天的成就,秦慧紫占了九分功劳!”

火靖王妃露齿大笑,阳光如邻家少女,她出生十分高贵,自幼长在宫苑,在外人面前仪态雅洁,姿容端庄,不曾放肆,只有闭了门在富嘉面前,火靖王妃无拘无束,她年龄二十有六,大笑时清丽的脸庞依然有童稚之气,兼之满头青丝从小就浓密动人,柔情绮态无法细述。

富嘉为她挽发,无数次赞叹爱妻的头发浓密漆黑,火靖王妃微微偏头,露出雪白的颈项,风情万种,她眼睛闪着深意的光芒:“既然你这么信任秦慧紫,为什么有些事不愿意和她说呢?自己闷在这里占卜……”

富嘉和慧紫郡主情意相通,慧紫郡主并非埋怨,话中是另一番意思——你不和我说一定有它的原因,我不会问,只是你不要这么苦闷,我看着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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