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鲤蚁(2 / 2)

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他便再也挥之不去,不由得情绪有些落寞。

此时那位雍容华贵的妇人依旧冷冷地盯着这片的池塘,不知是看池中的鲤鱼,还是在看晴城的蝼蚁。

“师姑!”

远处跑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身着锦绣丝绸,模样更是楚楚动人,正是宁家小姐宁曦月,而那贵气妇人,便是宁家家主手下的女将军,宋清研。

“小姐。”看着宁曦月,宋清研的眼神由冷漠变成温柔。

这位女将军的温柔,好像全部都交给了宁家小姐。

随后,身姿卓越的女将军,遥望着不远处的那处山脉,若有所思。

午未已过,酉戌未来,按理说这个时间段儿的食肆是极少有什么客人的,但是今天却有了例外。

偌大的店内只有角落坐着一老一少,二人正值酒酣,桌下的酒坛早就堆积如山。

一众伙计皆是看呆,其实到了这个点儿他们本是该歇值回家舒舒服服地享受美好午后的,然而此时众人却是毫无离开的意思,全神贯注于这对奇人老少,像这样一个偏僻小镇,来往客人基本都是妇人懒得做饭或家人庆生想要下顿馆子的熟人,如此趣事,可谓是少之又少,自然也就吊人胃口。

众人喧哗之间,甚至已经开始打赌押注。

“分明是那老头儿喝的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前人话语刚落,立刻就有伙计反驳,“我盯了他们半天了,这位公子哥才真真地是酒量惊人呐。”

“二胖,你来给我们断一断!”两人谁也不愿轻易服软,异口同声道。

被叫到的胖伙计本来沉溺于一袋碎银之中,突然被打断,也是不大情愿,头也不抬便回道:“我看啊,二人相持不下,难分胜负,你们就别争执了。”

其实胖子说的也没错,因为这对老少,当真是势均力敌。

“这五合窖果然非同一般。”年长的脸色苍白,一副面孔毫无生机,岁月的痕迹勾勒其中,倒与小镇的古老城墙别无二致,若不是这时嘴中尚在言语,怕是会被认定已经驾鹤而去了。

而那年幼的却是截然相反,满面红光,煞是朝气蓬勃,一甩先前面如死灰之状,可谓终于有了些许年轻人的样子。此时嘴里也是嘟嘟囔囔,正是酒酣模样。

“一大早就赶过去,守了这大半天,一个人影儿没见着不说,倒是晒得我口干舌燥。”

店内走进一众五人,皆是仙家服饰,腰间悬佩,各有芳菲,或长刀,或玉牌,不出所料,其上所刻便是各自的宗门大印。

“小二,上酒!”

门口角落同声一辞。

一声豪迈有力,一声暗藏劲骨。

店内伙计回头扫了一眼:“只剩一坛了。”

仙家五人中的大汉望向食肆角落,却只看见一个邋遢少年,一个枯朽老头儿,心里忍不住嘲讽一番,喊道,“苟延残喘的糟老头儿,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也跟爷爷我抢酒喝?”

那老头儿早已伏案大睡,驼背少年摇晃着头与大汉对上视线,非但不惧大汉的仙家身份,反而冷冷一笑,不以为意。

大汉一向仗着自己的仙门身份在江湖横行,此时却遭到一个少年的奚落,不免心头燃起怒火,径直走向角落所在。

店里伙计深知不妙,想要阻拦,可仙门中人又岂是他们敢惹的,于是众人犹豫不决,摇摆不定,不知是谁推了一把胖伙计,于是后面的人也跟着推,胖伙计哪儿有时间反应,等到抬头的时候,已经站在仙家众人的面前,无奈之下刚要硬着头皮上前,却被一个大盘子脸男人横身拦住。

几个动作之间,无一言语,却将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这时驼背少年猛然起身,端来酒坛准备再饮一口,突然吃惊地愣了一愣,晃晃坛子,早已空空如也。

于是摇晃着身子走到大汉的面前,再次与大汉对视,二人相持之间,少年又突然打了一个酒嗝。

“狂妄!”

大汉大喝一声,从腰间拔出长刀,刀锋磨砺火星四冒,不由分说,便要劈下。

二胖胆小,猛地闭眼,过了许久,不听着落,再次睁眼,却惊地拉长了下巴。

只见那垂暮老人,上一刻还在呼呼大睡,下一刻却挡在少年大汉中间,双指夹住刀尖,气息有条不紊。

怎么可能!

大汉一时心里打颤,凭他天成境的修为,一刀劈下,就是顽石也得横切两半,此时竟被一个枯朽老头儿两根指头拦下!

“这位小兄弟,刀剑无眼,可得保管好喽。”垂暮老人双指顺着刀锋一滑,反向收刀入鞘。

这一刻时间没有停止,但在场的所有人却没有了动作。

唯有冷汗直流。

驼背少年冷冷地扫了大汉一眼,坐回到椅子上,识眼色的伙计马上将最后一坛酒送过去。

“敢问仙师,何方神圣?”

一众仙家人士中的瘦子率先提问。

妖艳女人也是屏住呼吸等待老人回答,一路走来,她很清楚大汉是什么水平,虽然五人都是天成境,但其余四人皆是天成境中期,唯有大汉是扎扎实实的天成境后期,一字之差,天壤之别,可以说大汉一人的实力,就相当于两个天成境中期相加。

而且就算在同期的修行者里,大汉也算是最优异的一类。

要做到这般碾压,除非是天顺境!

要知道一些小宗门的长老,也就是天顺境左右了,怪不得这年轻人做事有如此底气,原来背后是这么个人物撑腰,只怕这少年就是某个小宗门的天之骄子了,甚至是少宗主也有可能。

如此一想,女人便觉得合理多了。

只等老人开口确认。

“一块顽石罢了,姓甚名谁,又有什么分别。”老人捋了捋胡子,微笑中全不见一丝惆怅。

“方才多有得罪,小辈就不继续叨扰老仙师了。”王老三出面作揖,一众五人齐齐告退。

“看来那老头儿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名号啊。”妖媚女子叹道。

“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怕招来仇恨,无法收场,要么就是名号太响亮,如雷贯耳。”王老三接话,“看那老头儿的身法,八成是第二种。”

“你希望是哪种?”妖媚女子没来由问出这句话。

王老三狡诈一笑:“当然也是第二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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