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破局（1 / 2）

一胖一瘦两道身影立在黄昏的山林，黯淡的日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闯入这片静谧的世界，似乎是想要为这里带来光明。

可是两位“林中人”却丝毫不以此为喜，分布在他们脚边的是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尸块，大概有十数人之多，伤口稀碎，难以分辨出是被什么东西杀害。

瘦弱少年扶着一株上了年纪的古树，铺天盖地的腥臭直冲他的天灵盖，少年突然有些耳鸣，以至于根本听不清同伴的呼喊。

一天之内梦中场景多次重现，让少年的精神有些恍惚，难以分辨出现实与虚想。

“小礼？”

二胖的声音将张玄礼拉回现实，现在他们和小扒手三个人正躲在黑暗的枝叶间，茂密的绿色成为他们的遮挡。

张玄礼擦了擦额头，却压根儿没有汗水，寒冷长夜，恐惧并非来自厉风，而是来源于心底。

“估摸着到后半夜了。”二胖小声说道，敌人没有他们想象中来得那么快，至少目前半个时辰已过，却丝毫不曾有活人来到的迹象。

很难想象中午他们还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收麦子，到了晚上却在和未知的敌人搏命。

管家这次坐得离火堆比较远，忽明忽暗的光线让树上的三人难以窥见他的轮廓。

急促冷风掠过，树叶沙沙晃动，如同一首乐曲的节奏从低缓向高潮转折，为平静的夜晚带来些许振奋。

来了！

众人屏住呼吸，迅速进入状态。

这一刻时间没有停止，四周却出奇的寂静，所有事物都没有了动作，就连树叶也切合时宜地停止了摇摆，只剩下脚步的闷响，在阴沉的黑色中回荡。

“铮～”

一声剑吟划破黑暗，直直向管家飞去，后者按照计划侧身后退，同时用腿横扫地面，将预先铺好的泥沙扬起，尘土飞扬，迅速扑灭火焰，整座森林再度陷入黑暗。

和推测的一样，敌人是分散行动的，而且在森林中由于寂静的需要，敌人一定不会使用火药，暴露自己的位置，再加上光线原因，敌人使用远程武器命中管家的概率下降，为了追求一击毙命，敌人只能使用冷兵器。

物体在高速移动时轨迹会呈现出直线，也就是说，张玄礼等人可以推测出敌人的位置，而敌人却不知道他们的位置，甚至数量！

小扒手迅速跃向地面，用削尖的粗枝狠狠扎向对方，一声锐鸣响起，待到平安着落，才发现粗枝止不住地颤抖，掌心的痛楚随即喷涌，顺着手臂传入脑海。

坚硬！

小扒手的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对方的身上穿着铠甲！

披甲者冷哼一声，猛然刺向小扒手，一声闷响传来，不知是洞穿了什么东西，竟然深深地陷了进去。

披甲者深呼一口气，他能想象到重剑插进树干的样子，可是他没想到这些低等士卒中竟然有速度这么快的人。

“看来这便是此次捕猎的彩头了。”

披甲者手臂猛然发力，狂暴的冲击竟直接粉碎了整棵树干，点点火星犹如枯叶飘落。

“咚！”

一股巨大锤力轰然降落，只可惜披甲者反应太过迅速，早已将重剑横档在头顶，嗡嗡的剑吟在山林中不断反射。

黑暗中，管家扒手二胖三人聚在一起，却没有任何交谈，修炼者的听力非比寻常，能够捕捉任何微小的动静，所以哪怕是掌握主动权的他们也只能按照预先的计划行事。

小扒手摸了摸扯裂开来的衣衫，心脏狂跳不止，原来那记重剑只是稍稍从他皮肤上划过，如果不是运气好他现在应该已经走在黄泉路上了。二胖和管家更不用说，一个手部损伤，一个精神损伤，都是刻意地压低自己沉重的呼吸，显然计划真正实践起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必须跟他周旋至少一刻钟时间，让他认为现场只有三个人。”

张玄礼的计划在众人脑海中重复，几人没有任何迟疑，马上冲向火光消散处，最开始的战斗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停留，否则就会失去敌人的位置，届时他们唯一的优势也就烟消云散。

管家只要不停发出声响，吸引敌人的注意，小扒手辅助骚扰，二胖负责寻找破绽使出重击，“整个过程只要以拖延为主就好，在保障性命安全的情况下松懈敌人的神经。”

只要一刻钟！

在一刻钟之内不出现任何意外，他们这次冒险就有机会成功！

管家在黑暗中快速奔跑，凭借着记忆中对周边地形的掌握，最大限度地避免因撞到树木而减缓速度，以此为前提围着披甲者转圈，并时不时发出声响。

其实也不用刻意制造声响，管家总会意外地传出噪音，再加上修炼者的听力十分出色，很快就推演了管家的运动轨迹。

因此张玄礼也提前吩咐过，每圈轨迹绝对不能重复，必须显得杂乱无章，可是人在紧张状态下就会变得机械木讷，当管家再次重复上一圈轨迹时，披甲者毫不犹豫地锁定目标径直挥剑。

而小扒手的任务除了不断游击干扰以外，还有一条就是在管家掉链子时提供救援。

按照张玄礼的推算，这些修炼者明明可以使用某些召唤光亮的术法强行捕杀他们，反正他们的实力根本不值一提，却还是选择遵守黑暗森林的规则，说明森林里一定有修炼者害怕的东西，比修炼者更恐怖的存在！

妖兽！

森林里一定有妖兽！

那些遇害者不一定全是被人为杀害的，也有可能是妖兽，如果能把妖兽引过来，再找机会祸水东引，届时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咚！”

二胖再次无功而返，与常人不一样，二胖自小便具备超凡的力气，能够轻而易举地抬动他们酒肆的水缸，因此酒馆老头儿曾评价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可他今天的对手压根儿不是空有力气就能对付的主儿，甚至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说来也奇怪，这些披甲者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强大，单是身体机能比普通人强了许多，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差别。

不管什么原因，总之是件好事。

二胖握紧他那像是要散架的拳头，霍然向披甲者猛冲。

一刻钟已到。

机会只有一次。

管家停止兜转抬起一块巨石奋力扔向披甲者，同时小扒手也再度举起手中尖棍，披甲者见招拆招，连续击退三人，正要反击时却被腿边凭空出现的横扫绊倒，小扒手的扎刺与二胖的肘击接踵而至。

正在这关键一刻，灿烂的火光忽而照亮了整片山林，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骤然暴露在披甲之人的眼前。

后者一个翻滚躲掉两人攻击，随即迅速站起身向后倒退两步，面前四人的站位随着火焰的腾空倒映在他的瞳孔中。

形势瞬间扭转！

披甲者奋力将手中重剑丢出，小扒手转身想要躲避，然而重剑在他身旁飞过的刹那却忽然调转方向击中的他的腰部，身骨碎裂的脆响与重器落地的闷声如石破山崩。

如此沉重的武器竟然被披甲者扔出了一道弧线！